到了药堂,时辰已晚也不便再收拾房间。若惜就先安置小墨在自己房间住下了。小墨是孩子心性,并没有什么换了环境的适应症,很快便沉沉入睡了。若惜替他掖好被子,先前被那么一闹,自己便觉得没什么睡意。于是,索性挑着一盏油灯,细细研读起裴叔叔留下的手稿来。
她口中的裴叔叔,正是这药堂的主人,也是裴彦书的亲爹。提起此人,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位声名响当当的人物。武林三大世家浩烟门的当家之主裴映风,不止武艺高强,一身精湛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其后,他为了心爱之人甘愿放弃门主之位,自此常住京师,便开了这家医馆行医救人。而若惜自己,自从五岁入京,便跟着裴映风学习医术,至今已有十三个年头了。裴映风虽然医术精湛,为人却孜孜不倦,平日诊治病人行针用药也是处处小心谨慎。但凡有何疑难杂症,都会详细做好记录。不管当时治疗成功与否,日后都会反复与她商讨病情,研究更佳的医法。
若惜翻到末页,上头的字迹是她近日所留。记载的正是前段时间城外几个村庄的瘟疫情况。这是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病状。患者起先并无明显症状,只是身上会浮现一些细小的红点,过得五六日,会感头疼昏沉,其后加剧。再过十日左右,便会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而一旦到了这个阶段,就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所幸的是,这病症虽是前所未闻,治法却是平常。她对应头痛,晕沉,昏迷的症状,试了几种常用的瘟疫药方,很容易便找到了根治方法。只那些发现时病情已异常严重的,尽力后仍是无能为力。
干姜,朱砂,牙皂,儿茶…… 她提笔,将自己可想起的所有用于治疗瘟疫的药材抄写到一张纸上。如今,正值春冬交接之际,气候变幻不定,正是疫病多发之时。从明日开始,需要在药堂中多囤积些必要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她正写到最后一味药材时,前厅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大夫,大夫”的叫门声。
若惜忙搁下笔,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前面药堂,她打开门。一个粗壮的中年汉子背着个人站在门口,急得语无伦次:“我娘,大夫,我娘……”
若惜侧身让到一边:“快进来。”侧身的同时,眼角的余光意外捕捉到,门边一道试图闪避的身影。
她面无表情当没看到,转身关门。
“除了昏沉,可还有其他症状?” 她坐在桌边,边替老人家把脉,边询问病情。
汉子道:“总说肚子疼。吃了便吐。”见她神色冷竣,他越发着急,“大夫,我娘到底怎么样了?”
须臾,若惜放下搭脉的手,神色微松笑道:“放心。只是受了风寒。老人家体质较弱,平时需注意些。我开几副药,服下便没无碍了。”
中年汉子这才松了口气。
她提笔开了药方,递给一旁刚刚披衣从内室走出的青衣男子道:“周大夫,劳烦,按这方子抓过药,现下先煎一剂。”
周大夫点头接过,看她衣着妥当,抓药的同时便问道:“若惜,这么晚了还没睡下?”
医馆大夫向来轮流守夜,而今夜该轮到他。他听到敲门声便穿衣起床,却还是比她慢了一大步。可见她是压根没歇下了。
若惜点下头,扶那老人家在一旁的塌上躺下,温声道:“夜深露重,寒气易侵。未免老人家受凉病情加重,你们便暂且在药堂歇息一宿,待明日再回去,可好?”
周大夫会意附和:“是啊。我去煎药,很快好的。”
中年汉子迟疑道:“大夫说得是,可是我家娘子还在家等着……”
若惜道:“若你放心的话,可以把老人家留下给我们照顾。明日一早再来接她。”
汉子忙道:“多谢大夫,多谢大夫!我娘交给你们照顾,我踏实着呢!”
若惜点头:“那我便去后边收拾房间,一会儿给你娘歇下。”
她说完起步进了后院,甫走入夜色中,顿觉一阵寒风扑面,冷意逼人。
夜深露重,寒气易侵……
若惜走了两步,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在寒风中站了一刻,蓦然转过身,又走回前厅。
周大夫看见她又回来,正待开口询问,便见她两三步走到门边,猛的打开门,冷冷道:“进来吧。”
原本坐在门阶上的人影倏的跳了起来,拍着胸脯叫道:“吓死人了!开门前不会吱一声啊?”
她冷冷道:“闭嘴。进来不准吵。”
“哼。”人影很嚣张地一甩头发,气呼呼道,“谁要进去啊?”死女人,之前又装没看见他,留他在这儿吹冷风!
若惜也不跟他废话,手一抬便关门。
“喂喂喂!” 幸亏他眼明手快一把拦住,随即狠狠瞪了她一眼,气道,“你低下头会死啊?”讨厌的女人!就只会对他硬来!就不能稍微顺着他求下他啊?
若惜口气持平道:“不关门,有风。”
裴彦书意会,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些,一只脚边迈进来,口中嘀咕道:“就你那些病人娇贵!”
他们吹不得半点风,却能任他喝西北风!
他嘴上虽这么说,进了门,看到那卧在塌上的老太太,仍是推了推她小声道:“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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