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会!好歹她也看着他亲手救的冬雪好吧?
没胆子回话,裴彦书只能腹诽。
卫若惜却仿佛一眼看穿他心思,冷笑道:“你救人向来“力所能及”的。”
为了出风头的救人,自然是在与己无伤的情况下。若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跑得可比谁都快!
那今日是怎样?为了一个她从没见过的女人,甘心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
裴彦书在她越发凌厉的目光下不断瑟缩,再瑟缩。最后,整个人都快缩到林晚晴身后去了。
作为一个局外人,林晚晴一点也没有感觉出二人之间的波涛暗涌,听了一阵对话判断出若惜的身份便喜道:“这位一定是若惜姐姐了!”
卫若惜神色不动,冷眼看她。
她丝毫不以为杵,枉自上前一步握着若惜手笑道:“若惜姐姐,我听彦书哥哥说了好多你们的事情!一直都很想见一见你,今日可真是相请不如偶遇了!我叫做林晚晴,你唤我晚晴便可以了!”
若惜神色一僵,很不习惯跟人亲密接触。半晌抽回手,冷道:“怎么回事?”
林晚晴看一眼裴彦书,他拿手捂着脸直朝她使眼色,她于是支支吾吾道:“我们……那个……呃……”
赵明安接受到她求助的眼神,上前打圆场道:“若惜,这些容后再问吧。还是先帮裴兄上药要紧。”
裴彦书点头如小鸡啄米,配合地夸张□□:“哎呀呀,可痛死我了……”
若惜瞥他一眼,几步走到药柜前,面无表情道:“过来。”
裴彦书不动,讪笑道:“若惜,这是赵兄的医馆,还是让赵兄来比较妥当些吧……”
若惜兀自看着他,看了片刻蓦的冷笑道:“我就是你不回沁春堂诊治的原因吗?”
厅内众人一致打了个寒颤。
她却又忽然放柔了声音,面色温和道:“你过来吧。我会轻些。”
裴彦书不由又哆嗦了下。只觉得她今日十分怪异。
迟疑一阵,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了。
慢慢地,若惜拿干净的湿帕子擦净了他伤口,敷上草药,缚住纱布。
整个过程中,裴彦书一直提心吊胆。他太了解她了,她最讨厌别人打架斗殴,每每有那些因此受伤的人来医馆救治,她下手之重就算隔着几条街也能听见医馆内不绝于耳的惨叫声。
不过,他的担心很快就被证明是多余的。
至少,卫若惜如她自己所说,对他很特殊关照。
她下手很慢很轻柔,几乎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温软的指腹在他面上游弋,偶尔碰到伤口不可避免地疼痛,察觉到他些微地瑟缩,她越发放缓手劲,口中安抚道:“忍一忍罢。揉开淤血便不痛了。”
屋内一时寂静。便似只有他二人,面额贴近,对目凝视。
卫若惜专注于手中动作,裴彦书却无事可做,只能看着她近在咫尺的面容。
黄昏时分,屋内已有些幽暗,她的面容在落日的余晖中,却难得显出几份秀美柔和。双眉远山长,瞳眸温润晶亮。
裴彦书的心,不知为何,忽然猛烈跳动了一下。
他自己亦吓了一跳,身形不由微微往后侧开。
卫若惜看他一眼,慢慢收回手。
“若惜。”赵明安看她举步欲走,忙道,“天色也不早了,不如留下来吃顿便饭?”
她摇头,淡淡道:“你的病人,留给你照顾。”
赵明安立即明白她的意思,点头道:“你尽管放心。”
等到卫若惜出门走远,赵明安转身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裴彦书一脸郁卒:“别提了!刚才从酒楼出来时遇到个醉鬼,拉着晚晴不肯放,我不过说了句好汉行个方便,他二话不说按着我就是一顿暴打!”
林晚晴在一旁气道:“是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凶伤人,眼中全无王法了!幸亏当时有捕快大哥巡逻经过,这才救了彦书哥哥。”
裴彦书面上一红,重重咳了几声,口中遮掩道:“其实那家伙也被我打得很惨的,主要我先前没来得及反应,偷袭难防嘛……”
赵明安惑道:“这样看来,此事并不是裴兄的过错。那刚才为何不对若惜直言?”
裴彦书愈加窘迫,支吾一阵老实道:“若惜若知道了,不是更看不起我?”先前就拿他当蛀虫,这下还不变本加厉?再说,他的脸被打成这样,也实在不想面对若惜。
可惜,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越躲什么就越遇什么。
他想到刚才,不禁长叹了口气:“这下,若惜当我与人打架斗殴,必定生气极了。她之前气我的还未消,又添新恨。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呢!”
赵明安瞧他神色懊恼郁结,却摇头叹道:“气不气倒是其次。只怕,你让若惜误会了,可就当真回天乏术了。”
裴彦书闻言错愕,脸上写着个大大的“不明白”。
赵明安正欲解释,通往内间的帘子忽然被人掀开,一人娇俏笑道:“哥,吃饭了。——裴公子?!”
显然未料到心上人会在此,赵冬雪面上先迅速晕红一片,随即才诧异道:“裴公子,你的脸怎么了?”
裴彦书莞尔:“冬雪,难得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能一眼认出。”
他原是玩笑,不料赵冬雪却陡然激动起来,拔高声道:“裴公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认不出的!”
裴彦书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神色顿时有些不自然。冬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绞着衣服下摆只不出声,暗自懊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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