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走马灯一样幕幕在眼前重演,她像是作壁上观的过客,看得分明却也模糊。思绪混沌,仿佛在大海中沉浮,最后终于慢慢都归为黑暗,沉沉遁去。
再睁开眼,头顶上方是一大片雪白。她偏头,双目还未适应阳光,隐约看到有人站在屋内不远的地方。
那人背着阳光,面上一大片阴影。一时之间便让她有些恍神了,时光仿佛倒流到静安寺里那间安静的厢房,清俊的少年走向她,腼腆地微笑。
“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静静看着那人欢快跑过来,短暂的怀念时光冷静地宣告终结。并没有什么蓝衣少年,这里也不是静安寺的厢房。她在昏迷前正跟左千秋决斗,她使用了逆天大法——却竟然没有死。到底是什么人救了她?
“姐姐,你感觉怎样?睡了这么久头晕不晕?有没有饿?我去盛粥给你喝吧!啊不对不对,我应该先去通知爷爷和江大哥才是啊!”
黄衣的少女明眸皓齿,唧唧喳喳,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因为她而生动起来。
寒烟注视着她又匆匆忙忙跑出去的背影,江大哥应该是那人,她口中的爷爷——这世上有能力能救她的人,其实也并没有几个,只是……
她闭上眼。与其猜测,不如暂且养神。反正等那人来到,一切自有解答。
直到感觉到他的气息,她才重又睁开眼。这几年彼此之间培养出来的默契,已经到了不必注视或者倾听就能感受到对方存在的地步。
江傲炎在床畔坐下,看到她清醒,并没有如先前那少女一样欣喜的神色,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
那目光太深邃,就像他的人一样,总是谨慎地隔着一段距离。所以这些年来,她也已经学会了视若无睹。如果只有明确的合作关系才能让他安心,那么她会顺从他的心意什么都不再探究。
此时她看着面前的俊颜,只是微微心疼。他看上去清瘦了一些也苍白了一些,显然她昏睡的这段日子,他过得并不舒心。
“这里是——”
“左千秋——”
她笑:“你先说吧。”
“左千秋已死,”他停顿一下道,“是我亲手所杀。”
寒烟闻言身子微微坐起,双目灼灼地盯着他。半晌,无意识握紧床单的十指缓缓松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那是一种,困压多年突然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很快平静下来,真诚道:“谢谢你。”面上也缓缓绽开一丝笑意。
那笑容,不知为何,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飘忽的感觉。
他微皱眉,甩去心头突如其来的不安:“你刚才想问什么?”
她微笑摇头:“没有什么。”左千秋已死……左千秋已死……这一瞬间,她在何处不重要,谁救了她不重要,未来会如何也不重要,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先前那少女又走了进来。
“姐姐,喝点粥吧。”
那少女走到床前,江傲炎伸手拦住她,径自从她手中拿过碗和勺子。
少女惊讶瞪大眼,另两人却都很平静。
一个平静地舀一勺递过去,另一个平静地张口,咽下。好像这样的举止对他们来说是再自然不过了。
直到碗空,两个人也没有再交谈。
放下碗,他道:“你休息吧。”
她点头,顺他话意躺下。
他伸手体贴替她掖好被角,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起身掩门出去了。
两人走出小茅屋,进到旁边另一间屋子,黄衣少女道:“江大哥,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
话音未落身边的男子忽然以手捂胸,喉间呕出一口鲜血来。
“江大哥!”黄衣少女慌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这时从屋外又走进来一人,见状忙放下背篓赶过来,焦急道:“丫头,快帮我扶他进去!”
江傲炎被扶到里屋床榻躺下,梁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给他喂下两颗药丸,等了一阵,伸手把他的脉搏,见已慢慢恢复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朝孙女使了个眼色,二人轻手轻脚走出去。
梁灵秀红着眼睛道:“爷爷,江大哥没事吧?”
老头子摇头:“现在没事了。不过丫头,我先前不是交代过你,他身体很虚弱,必须好好休息。你怎么又让他下床呢?”
梁灵秀小声抽噎:“是……是江大哥跟我说……如果那位姐姐醒了……一定要告诉他……要是我不答应的话……他说他宁愿不休息,自己亲自等着……我没办法……”
“那位姑娘醒了?”
“恩。爷爷要去看她吗?”
梁方摇头道:“那位姑娘并无大碍,就让她休息吧。现在倒是江公子的情况……唉,你先去把我刚采的草药煎了吧。”
梁灵秀听了他的话,刚止住的泪又要流出来了:“爷爷,你不是神医吗?你一定能治好江大哥的对不对!”
梁方闻言叹了口气:“神医也得对症下药。这世上或许所有的病都有对症的疗法,可若是一个人是自身油尽灯枯了,那恐怕就是神仙也难救啊……唉,你先别哭啊,不管怎么说,江庄主曾于我梁家有大恩,这次既然江公子找上门来了,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救活他的。”
若是到最后实在不行也只有用那个法子了。
像江傲炎对那位姑娘一样,把自身的真气和内力都输给对方,以一命换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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