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没有。我那只是暂时性的，其实我还挺喜欢花，花茶也蛮好喝的。”冯柯说，“买叠纸钱吧，选大额的，后面带很多零的那种，老孟或者是个穷光蛋，死了估计也是个穷鬼。”
“好。”沈初白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缓缓开车驶去。
大年初一买纸钱的还真没有，说了好多吉祥话，人家才开门营业。到了西洲陵园，因为都是阶梯，即便是轮椅也很难通行，冯柯倒是摆手说没事，自己架着拐杖就往前去。
老孟的墓在半山腰，车不能开进去，冯柯熟门熟路地领着沈初白走，到后面额头上还生了一层薄汗，但他坚决不要他扶，只一直往前走。
到了地方，冯柯想弯腰摸一摸墓碑，拐杖没放好，他就蓦地一松手，径直在墓前坐下了。
沈初白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却不以为意地冲他勾手：“来，见见家长。”
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泛旧了，仍旧能看出那人温和的面庞。
“孟老师好，我是冯柯的爱人，沈初白，今天是大年初一，我们来看看您。”
冯柯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我找的对象不差吧？以后你可别再念叨我不学好了，这些还是他给买的，看看，这一串零，够你花很久的了。”
沈初白把自己外衣脱下来铺在地上，搀着冯柯挪了挪位置。
“看！我对象好吧！”冯柯说道。
沈初白被他逗笑了，说：“我先去旁边看看，你陪孟老师说说话，有事直接叫我。”而后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盖在了他腿上。
沈初白走后，冯柯低声道：“这个人精……”
“哎，老孟头，我这么久没来不是忘了你啊，我是太忙了。忙着工作，带班，哦，顺便还去相了个亲，找到这么好的一对象。你是不知道，高二十一班那帮兔崽子真的是愁死我了……”冯柯拿出纸钱，一张一张压在小石子下。
“我现在很好，有他在，以前我能力不足，想去做但没做的事也都清理完了。这次受伤可不是打架打的，任帆那个疯子被放出来找我麻烦了，想故技重施，但他和他背后的人彻底栽了……其实当时被撞的时候我在想，你当时流那么多血，估计是疼到极处了吧，不然怎么一句话都没说，眼睛闭上就再也没睁开来……本来就这样来陪你也成，但我这不是有对象了嘛，我对象他很好，非常好，他会打架，会做饭，虽然只会文思豆腐，但刀工很不错，他演的戏可棒了，拿了好多奖杯，他还……救了我。”
“师娘和小师妹也很好，她们在英国定居了，师娘开了家中餐馆，生意很好，而且也有很多人追求她，但都被拒绝了。小师妹据说谈了个德国佬，天天跟在人屁股后边画设计图，想用自己的天赋打动他，她那三角猫的功夫啊……不过听说俩人已经在一起了，看来德国佬看的还是脸。”
“我把古筝捡起来了，之前你弄断的弦我收起来了，换了新的弦。你说人要往前看，我之前没法往前，很没出息地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里。好在我慢慢长大了，虽然可能没能成为你期望的那样有大出息的人，但我在尽力当一个对社会无害的人。我觉得你应该还是会夸我。”
冯柯把最后一张纸钱用小石子压上，而后在上面覆盖层层薄土。
等一切处理完，他拍拍手，撑着拐杖站起来，臂弯里挂着灰色的羊绒大衣和那条围巾。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一切阴翳都在消散。天空挂着绚丽的晚霞，布满半边天空。
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他看着不远处长身直立的沈初白，喊道：“璟哥，我们回家吧。”
沈初白高声应了句，而后往他这边跑来。
有微风经过，扬起二人雪白的衣襟，像飞鸟振翅，绕树三匝，最终彼此相携，有枝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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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完结。感觉可以打上一个全文完是怎么回事……不过也就还几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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