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母亲还叫人做了燕窝，叫他去送给燕宁喝。
可见他母亲对燕宁也已经不会如从前那般苛待了。
楚嬛在他微笑的目光里踉跄着退后，半晌尖锐地尖叫起来，“那我算什么？！”
“我与侧妃联盟，难道还不够么？”
“我在你的心里，只是联盟，只是盟友？”楚嬛觉得自己透不过气，这样巨大的打击之下，带来的剧痛甚至远远超过了九皇子在她面前说他深爱姜蓉时的痛苦。
她看着自己从少女闺阁时就深深爱慕的青年，紧紧地抓着衣襟哽咽地问道，“你我之间只是利益与合作么？阿卿，你不要这样伤我的心。明明那些年，那些年你对燕宁……”她想要央求沈言卿不要对她这样残忍，然而沈言卿的目光却冷淡地扫过她，缓缓地问道，“那不是你的挑拨么？你当真不知我对阿宁的心意？如果你不知道，当年怎么会用姜卫来挑拨我。”
楚嬛的面容变色。
她急促地喘息着看着沈言卿，然而沈言卿的目光已经不看向她了。
“你明知我喜欢她，所以当初才会在我的面前提到她与姜卫的事，不是么？”他勾了勾嘴角，露出几分冷淡说道，“如今，又何必装作被我伤害，装作这样无辜。”
楚嬛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那你不在乎么？我从未说错，燕宁本就和姜卫有私情！她和姜卫的婚约姜家就没有不知道的！”见沈言卿冷冷地看着自己，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温和，楚嬛便尖声叫道，“她本就是个攀附权贵，只喜欢荣华富贵的女人！当初她为了留在姜家，因此一心一意要嫁给姜卫。等到有了长公主之子的你去求亲，她就把姜卫给撇在一旁嫁给了你。可是她与姜卫青梅竹马，就算她嫁给你，她心里也惦记姜卫，姜卫也惦记她。不然，姜卫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没有成亲？他都是为了她！”
沈言卿看着楚嬛，不由想到这些年自己的愤怒。
那一年，他第一次见到燕宁，看见她怯生生地躲在姜蓉的身后，偷偷地，用懵懂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有那样干净的眼神。
与端阳伯府里的庶女们，与他母亲，与楚嬛这样的女子完全不同的纯粹天真。
他对她一见钟情，努力地用漫不经心的样子走过去，用看似玩笑的样子和她说话，努力想叫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她一下子红了脸，躲在她姐姐的身后，眼底带着氤氲的雾气，看起来怯生生的可怜。
他看着她笑，心里却生出一片欢喜。
明知她不过是孤女出身，可是他还是跪在一向眼高于顶的母亲的面前苦苦央求，最后得偿所愿。
看见她同样欢喜的样子，他心里想，这一生有她陪伴，就算没有再多的权势荣宠，就算端阳伯的爵位旁落长兄之手，他也心甘情愿。
然而在他成亲之前，楚嬛给了他最不堪的答案。
她并不是喜欢他才嫁给他，而是因为，因为他是长公主的儿子，日后会是端阳伯府的主人。
他比姜卫显贵，因此她才选择了他。
可是她并不爱他。
他心里生出被欺骗的愤怒，没有想到那个目光单纯的女孩子竟然会连他都蒙骗过去，有这样的心机。
他有些不相信楚嬛的话，因此在成亲那一天宠幸了她的丫鬟，可是她除了哭泣，却并无愤怒，也并没有怨恨他。
她只是变得冷淡了，对他敬而远之，仿佛成为他的妻子之后，坐稳了他的妻子的位置，就不屑争宠，也对他不屑一顾。
她只觉得他宠幸别的女人叫她丢脸。
可是她却除此之外并不为他伤心。
他的心就冷了。
一个女子如果心爱一个男人，怎么会毫不怨恨他去宠爱别的女人？
她甚至避开了他，宁愿躲在十皇子府里叫他受尽嘲笑，也不肯回来多看他一眼。
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她。
明知道她不喜欢她，明知道她看他一眼都觉得心生厌恶，可是他还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逼着她回来，叫她只成为自己的妻子。
沈言卿的眼神恍惚了一瞬，看着楚嬛，看着她曾经在他面前说了无数关于姜卫的事的那得意的脸，挑眉轻声说道，“我不在乎。”
“什么？！”
“九皇子失去十皇子妃的时候，他痛哭的样子如今我还记得。他恨她，可是他如今却追悔莫及。我不想再与阿宁之间有这样的遗憾。”
见楚嬛惊慌地看着自己，沈言卿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从前的事，不论她还是我做的那一切，我都不想再去回想。过去的事就如同逝水……以后，我和她好好过日子。”
他不会再刻意伤害她，如今十皇子妃自尽，他愿意代替姜蓉，好好地保护她，也再也不去计较所谓的姜卫，所谓的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他只要她在她的身边好好儿的，欢欢喜喜地微笑就好。
他出府的时候，她已经对他转圜，还愿意吃他喂她的燕窝。
他说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她答应他了。
这就足够了。
“日后也请侧妃安分守己。我不想再见她因你伤心。”沈言卿的声音冰冷，看向楚嬛，冷冷地说道，“不然，我只好叫九皇子看看侧妃当年情不自禁，写给我的那些书信。”
楚嬛用力地张大了眼睛，只觉得喉咙腥甜，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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