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是最容易让人迷失的东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沢田纲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也不明白当年的白兰究竟是怎样一种想法。事实上他从小不爱争斗,也畏惧挑战,更不认为控制他人的命运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但当他明白“强大”的意味时,有那么一个阶段,他沉迷其中——以减轻他在弱小之时所遗留的疼痛。
纵使是久经淬炼的力量也让人不可避免地迷恋,陡然得到手中的威势就更是如此。这是一路走来,他所见的天才大多正邪难辨的缘故。在太过年轻的时候就拥有凌驾于一切他人的天赋或能力,固然能够得到绝多的赞誉和追捧,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绝大风险,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轻视的。
因为太轻易地得到,所以太早地厌倦。
天才的人生总是无聊的——白兰·杰索在彩虹诅咒战期间很偶然地向他谈起过。那时他还没有沉溺过力量,看着年轻男人意味不明的笑容只感觉似懂非懂、好奇与一点尴尬。“纲吉君还是个孩子呢。”白色头发的家伙抱着棉花糖袋子望着天莫名地朗笑出声。因为感觉被嘲笑,男孩还偷偷地噘起嘴。
他以为自己是不会遇到那样的困扰的。
没想到居然……
发出警告的喊声后,Reborn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在他迄今为止漫长的人生里,这样的案例他偶有听闻。拥有血脉力量的黑手党家族们总会有各式各样的觉醒仪式,繁多级别的继承人们往往制造出千奇百怪的觉醒新闻。他们绝大多数于Reborn而言是平庸的金鱼,当然有那么几个,曾经是他也闻之色变的怪物——其中一些仅仅用微乎其微的努力就可以攀登顶峰了。
但是无一例外的,传闻到达他耳中时,那些人的下场都并不太好。
真糟糕。他想。如果沢田纲吉被那种不加控制的力量蛊惑该怎么办呢?
如果心里满怀着一定要守护同伴的想法的那家伙,从此以后成为与人类格格不入的存在,那样该怎么办呢?
“Reborn先生,那是什么?十代目怎么会……”狱寺隼人呆滞地看着沢田纲吉身上一切变化的发生,讷讷地几乎不能言辞。山本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地盯着那光芒万丈的所在,良久,才震惊地看着Reborn凝重的脸色:“阿纲这是……怎么了?”
云雀恭弥皱起眉头,因为那景象带给他的些微的不安。
而六道骸安静注视着那样子的沢田纲吉,在所有人都未察觉的时候,眼中溢出了深重的迷恋。
“咳、咳咳……!”
就在气氛堪称沉重的时候,众人视线的焦点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刺眼的光芒开始变弱,被化解,被身处火焰之中的那个人吸纳。沢田纲吉用力地闭上眼又睁开,瞳孔中的金红色就逐渐淡化,消去了灼人的浓艳,显出原本的样子。
“你们怎么都那么看着我?”然后他落到地上,神情温和。
——沢田纲吉还是沢田纲吉。
Reborn默默长出一口气,先前的忧虑被很好地收敛起来。他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有些无语。
这个人刚刚几乎觉醒成一个神——如果让10年后的Reborn来形容,就是Reload之前白兰一样疯子般的存在——然而他现在却正常地站在这里,迅速地从对觉醒的沉迷中醒来,仿佛他从没经历过神的力量的诱惑。
“没有什么。”婴儿平淡地说,“只是你有些超出我想象了。”
他仰起脸,“所以,刚刚没有不妥吗?”
“还是有的吧。”沢田纲吉搔了搔脸颊,“不过现在没事。”少年眨动眼睛,露出坚定的,美丽的神情:“我是不会被诱惑的。”
因为时至如今,没人比他更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想守护什么了。
“啊啊,重要的事不能忘啊……”
忽然转换了表情,沢田纲吉的眼神一一安抚过还显得不安的山本武和狱寺隼人,然后他转身走到六道骸的对面。云雀恭弥在一片寂静中抬起手里的拐子,沢田纲吉马上扭过头看着他。“云雀学长。”他恳切地说,“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云雀恭弥相当矜持地侧了侧头,脸上掠过一丝阴沉:“我没有耐心……听你废话。”
“那就作为给你带来解药的回报,”褐发少年不以为意地改掉说辞,“可以听完我要说的话么?”
倒没有多少被恩情威胁的不快,云雀恭弥确实被提醒到眼前人将他解脱出那种困境的现实。他“啧”了一声,暂且收起了武器。“我知道你憎恨这个家伙。”沢田纲吉瞟了眼不远处饶有兴味地注视他的六道骸,“可是这一次情况特殊。我有些了断要和他做,这非常重要——所以,我请求你。”
“把战斗的机会交给我。”
脑海里飞快地闪现过再过几年他的云和雾之守护者间鸡飞狗跳的场面,年轻的首领脸上浮现无可奈何的笑容:“我向你保证。想要报仇的话,未来会有很多机会的。”
“……”
这个要求——云雀恭弥不想接话。他烦躁地转动手里的武器,看向眼前少年的视线有些不善又有些好奇。身上的伤痕在隐隐作痛,刺激他关于那个凤梨头的阴暗的记忆。但他不能当作没有听见沢田纲吉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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