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真相
刘牢之这一直可憋屈了。
自己刀光血影中为大晋出生入死，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可说百战之身，怎么莫名其妙地以“畏懦”罪名给免职了？明明是传令迟了两天，怎么怪到我头上？我惹谁了？这是为什么？
刘牢之掐着指头一个个地数，好像没有得罪谁啊，那是什么人算计我呢？
他实在是想不通。
有几个北府好友偷偷地来安慰他，也只是多了几声叹息。
人倒霉的时候，最需要亲人抚慰。
家在徐州，他也不想这么灰溜溜回去。不把事情弄明白，回去也没脸见人。
刘敬喧回到家，父子俩却相对无言。
下午，宋珺出现在了父子二人面前。
详细地问了变故发生前的事情，宋珺断然道：“将军，这里面绝对有鬼。事情还不是免你的官这么简单，还可能有更大的阴谋。你放心，北府军是你们这辈人打造出来的，我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你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这回啊，你就当放假，好好轻松一下。”
刘牢之听宋珺这么一说，眉毛舒展开来，笑道：“珺儿，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阿寿，你该干嘛干嘛去。”
见刘敬喧还是一副苦瓜脸，宋珺笑道：“阿寿，相信我，我说把这事查清就一定会办到。雾再大也怕太阳不是？你就放心吧！”
事不宜迟，宋珺立即吩咐刘裕派人往建康打探，自己带着刘敬喧来到了广陵。
见了王恭，宋珺简要汇报了这段时间拉练的情况，然后问起了刘牢之免职的原因。
王恭叹了口气道：“道坚是我手下大将，他这一免职，北府军像没了魂。我也想不清楚这里面的原因啊！”
宋珺沉吟半天，皱眉道：“使君，刘将军一天到晚忙于军务，按说没有得罪什么人。他勇猛无畏，一身是胆，怎么会畏怯敌人？所以我猜想，这里面有文章。”
王恭听这么一说，漫不经心道：“仁宝，会是什么样的文章呢？”
“釜底抽薪！”
“釜底抽薪？”
宋珺直直地望着王恭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使君，这次的矛头不是刘将军，是你！”
王恭依然不为所动道：“怎么可能？我忠心为国，体念君王，皇上对我也是恩眷隆厚，优抚有加。我不信！”
宋珺道：“刘将军免职，没有别的原因。唯一的原因就是他执掌北府军。而北府军是您手中最大的王牌。搞垮北府军，您就没有那么硬的底气了。”
王恭摆摆头道：“皇上英明，断不会如此对待忠臣。你这么分析，好像有几分道理，但是我不会信的。”
怪不得人们说他老古板，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宋珺苦笑道：“使君，皇上信你，另外的人呢？别忘了，朝中并不平静啊！当然，目前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你也很难相信。不过，我会调查清楚的。真相大白之前，我恳请你两样，一是保密，免得打草惊蛇；二是为我提供一切便利，便于调查。”
王恭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也希望看到真相。如果真的是针对我，哼，我绝不手软！”
于是，宋珺问起传令兵的情况，得知传令兵叫蔡传，本地人，家属还在，便让王恭派了个可靠的人带路，三人骑马径直往蔡传家赶去。
这是一个十分破旧脏乱的贫民区。一间间低矮的草房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到处是垃圾污水，臭不可闻。几个光着脚浑身褴褛面带菜色的小孩坐在门口晒着太阳，漠然地望着宋珺他们。
好不容易进到了蔡传的家中。所谓家，其实就是一间小矮屋。房顶破了一个大洞，阳光斜着射进了屋里。靠墙有一口灶，墙壁被熏得漆黑，除了一张破床一床破被子几个破土碗，几乎什么也没有。
见有人进来，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婆婆和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惊恐地缩在床边。两人面带饥色，瘦得皮包骨头。
一下进来三个人，屋里立即显得拥挤。宋珺只好让刘敬喧和带路人出去，自己独自面对祖孙二人。
“老婆婆，您是蔡传的母亲吗？”
“嗯。”
“这孩子是……”
“扑通”一声，老婆婆跪下了，哭着道：“大人，别杀我孩子，别杀我孩子啊！”
宋珺眉头一皱，连忙扶起哭泣的老人，柔声道：“老婆婆，你别怕，我们是来了解一点情况，怎么会杀孩子呢？”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老婆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泣不成声。
这个样子，宋珺知道是问不出结果的。但是，从老婆婆口里，宋珺敏锐地察觉到阴谋的气息。不行，这祖孙二人不能再呆在这儿了。
他叫来带路人，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带路人立即离去。
刘敬喧不解道：“队长，你跟他说了什么？”
“别问了，阿寿，你迅速回基地，让刘毅带一个班的弟兄，迅速到这贫民区周围布控，看到行迹可疑的人立即抓起来。记住，一定要快要隐秘。我在这等你。哦，记得带些干粮来。”
刘敬喧领命而去。
天慢慢黑下来，整个贫民区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约摸亥时时分，刘毅和刘敬喧进来报告，抓到了一个刺客。
宋珺松了口气，让人背上婆婆和孩子，连夜返回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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