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寒噗嗤一笑，道：“常言道，物以稀为贵。送礼讲究的是精，而不是量，慈禧太后什么没有见过？如果这东西的存世数量这么多，恐怕在慈禧太后的眼里，它的价值都不如一碗小米粥。”
听了这话，大家都是哈哈大笑，不过仔细又一想，这番话确实有一定道理。
据说当年大奸臣高俅从海外购得两颗世界上仅存的稀世明珠，每一颗价值五千万两白银，可是他刚刚到手，便将其中一颗砸碎了。
随从都很疑惑，问他为什么要白白浪费五千万两。
高俅向随从解释，如果世界上有两颗的话，那么每一颗都价值五千万，虽然很贵重，但始终有价格，可如果只有一颗的话，那么它就是无价之宝。
也就是凭着这颗稀世明珠，高俅才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从此仕途一马平川。
这则故事广为流传，为后世送礼无门的人指明了道路，跟“奇货可居”的故事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手段更为果决。
顿了顿，箫寒又问道：“请问，两对儿是几个？”
于博洋早就已经不耐烦了，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四个了。”
箫寒道：“这就对了，清朝时，在广东话中，四的谐音是“死”，送一个这么不吉利的数字，那位广东提督怕是嫌命太长了吧？”
李颖在一旁听了很久，此时忍不住插嘴道：“真是强词夺理，封建迷信的东西，怎么能够拿来当证据？”
箫寒白了她一眼，道：“强词夺理的应该是你，不要忘了，华夏历史上各个朝代都是靠着封建迷信来治理天下的，皇帝自称为上天之子，便是这个道理。”
箫寒的一番话乍听起来似乎是强词夺理，但仔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作为朝政的实际操作者，慈禧太后十分信奉迷信，曾经有位大臣在她大寿之际送西洋钟作寿礼。因为“送钟”谐音“送终”，这位大臣一家都被斩首。这位广东提督的“送死”跟“送终”可以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一名修复师，不但要懂修复，更是要精通历史、古玩鉴赏，甚至还要涉猎民间习俗、各种忌讳，同为修复师的于博洋自然也明白这些，当即脸色惨变。
箫寒道：“既然背景故事是假的，那这东西自然也真不了，所以我才敢断定它是赝品。”
顿了顿，箫寒继续说道：“经过刚才我的观察，这东西不但是赝品，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因为它是按照掐丝法琅的器型来仿造的。”
说着，他指了指花瓶的底部，道：“虽然同为珐琅器，但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首先从工艺上来说，錾胎珐琅器的文饰铜丝是由器物铜丝敲打出来的，所以铜丝之间很平顺，没有衔接口，而掐丝珐琅器上的铜丝则是焊接而成，明显要粗糙的多，一看便知。”
众人向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见到不少粗糙的地方。
“连真假都分不清楚，竟然还大言不惭的谈什么修复，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箫寒冷哼一声，话音刚落，便抓住两个瓶子的瓶口，用力撞在了一起。
当啷一声，两个瓶子顿时碎裂，碎片掉了一地。
“你……你疯了！”
李颖早已经坐不住了，道：“你说它是假的就是假的？就算它不是錾胎而是掐丝，也值不少钱呢！”
“如果是真的，那自然值钱，可如果是个赝品，那就一文不值。”
说着，箫寒从众多碎片中捡起了一块。
“怎么，我也没见到上面写着生产日期啊？”李颖接过碎片，来回翻看着嘴角带着浓浓的不屑。
箫寒道：“掐丝珐琅虽然做工粗糙，但着墨却自成一派，每一幅图案都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这点仿造的不错，只可惜啊……”
说到这里，箫寒话锋一转，道：“可惜颜料太浓了，胎色太均匀了，清朝时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不信的话你可以拿去做分析，我想你一定能从颜料之中分析出不少现代的化工原料。”
李颖张口结舌了好半天，这才说道：“你就凭颜色，就把它打碎了，如果鉴定结果显示它确实是掐丝珐琅器，你照价赔偿吗？”
箫寒想都没想，便说道：“首先，它肯定是赝品，退一万步说，就算它是真的，有堂堂的六级修复师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他自然有办法修复。”
说着，他望向了一旁的于博洋。
为了节目效果，于博洋特意在两件“錾胎珐琅器”上敲出了两道缺口，这样修复起来也容易，可如今，却变成了两堆碎片，即便是他，也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箫寒不知道六级修复师意味着什么，不过从于博洋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显然无法将这些碎片拼接起来。
而且，他连真假都无法分辨，显然是个脓包货色。
如此看来，即便是没有系统帮助，箫寒的修复水平也远在他之上。
毕竟当文物从地底挖出来的时候，大部分都已经支离破碎，这时候就必须要拼接起来，“七巧板”是每一名修复师必修的功课，也是最基础的技能。
台上的于博洋哑口无言，台下的现场导演则是笑得兴高采烈，如果不是正在现场直播，恐怕他们早就开香槟庆祝了。
于博洋看在眼里，脸色一片通红。
他此行的目的，本来是想为恩师出一口恶气的，没想到报仇不成，反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如果事态这么发展下去，他的工作也休想保住了。
犹豫了好久，他这才硬着头皮来到桌子前，伸手摆弄着桌子上的碎片。
“台长，直播时长已经过了，我们是不是该结束了？”现场导演问道。
台长摇了摇头，从始至终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消失过。
导演犹豫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可是等一下这个棚里还有一档综艺节目要开始，参加的都是当红明星，甚至还有一线大牌参与，如果让他们久等的话，下次恐怕就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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