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的房里空空荡荡,这是赵一玫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他房间的模样。他几乎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私人物品。
不对,赵一玫想,像他那样的男生,或许除了日常的衣物外,就没有别的物件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黑色的硬皮笔记本,赵一玫打开来,只见前面几页都被撕掉了,剩下的页数都是空白的。赵一玫坐在他的床上,只觉得困意袭来,便沉沉地睡去。
赵一玫在梦里梦见到了沈放。
那是十四岁的沈放,穿着白衣黑裤,刘海遮住了额头,不说话的时候乍一看真是风度翩翩。
可他偏偏傲慢地挡在赵一玫面前,眼睛里满是奚落,问:“你怎么还没滚出去?”
小小的赵一玫站在他的面前,笑嘻嘻地问他:“沈放哥哥是吧?你看到我是不是很难受?”
沈放盯着她。
“难受就对了,”赵一玫恶毒地笑起来,“既然你这么恨我,我又怎么能让你如愿呢?”
赵一玫醒来时已是黄昏,夕阳照进窗户。
她想起来了,赵一玫抬起手臂遮住射入眼里的光,喃喃自语:“今天是中秋啊。”
中国人都讲究佳节团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而他却在这一天离开了属于自己的家。
沈钊昨晚就问过他为什么会这样突然,他没有回答。
只有赵一玫知道,因为玫瑰花开了,所以他才走了。
“哼,”赵一玫走到门边,最后看了一眼沈放的房间,“神经病。”
2
赵一玫再次见到沈放,北京的秋天已经过了一半,满城枫叶。
学校发了新校服,是死气沉沉的深蓝色。赵一玫嫌它丑,除了周一的升旗仪式外,其他时候打死都不肯穿。
果不其然,她被抓了个现行。上完体育课,赵一玫在学校里慢悠悠地走着,教导主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厉声呵斥:“那位同学,你过来一下。”
“怎么不穿校服?”
别的同学一般都会撒谎说“忘记穿了”“在教室里”“尺码不合适”之类的,唯独赵一玫,鼻子眼睛里都是嫌弃:“太丑了。”
教导主任被气个半死:“别的学生都能穿,就你不能?”
“不能。”赵一玫点点头。
“反了你了,还是不是学生了?”教导主任尖着嗓子,“天天强调要穿校服要穿校服,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新官上任三把火,教导主任直接把赵大小姐拉到学校大门口罚站。为了让赵一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还搬来一张凳子,让赵一玫站上去。
赵一玫因为行事张扬,一直都是初中部的话题人物。再这么一站,每个学生放学回家出校门时都要看她一眼。偏偏赵一玫站得理直气壮,脚踩在凳子上,却一屁股坐在课桌椅的靠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人来人往。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高中部的沈放。
因为月考,老师拖了堂,沈放一行人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傍晚,天边的火烧云红了一片。沈放开始没看到赵一玫,是他身边的宋祁临突然“咦”了一声:“那女的谁呢?”
旁边有人接话:“初中部的,这个女生我特别服。长得美,是真的美,成绩也一等一的好,跳舞还拿了全国冠军,开学的时候五班的高子找她搭讪,死得特别特别惨。”
宋二这个人,典型的纨绔子弟,家中排行老二,人称宋二公子。这种事宋二最喜闻乐见了,兴致勃勃地追问:“怎么个惨法?”
“送的首饰啊奢侈品啊,看都不看全丢垃圾桶里。后来有一次上体育课,高子带着人去堵她,约她一起喝奶茶。她白眼一翻,问高子,你谁啊。你不知道,高子当时给愣的,全校的脸都给丢尽了。”
宋二哈哈大笑,问:“这年头还有人不吃高子那一套啊?”
“你不知道,高子追她那股劲儿,都快赶上姚小同追连羽了。”
宋二马上面色一改,十分严肃地说:“那可真是,挺厉害的。”
“要不,二少你去试试?”旁边的人怂恿道。
宋二大言不惭:“好啊。”
沈放原本漫不经心地走着,顺着宋二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穿着白色T恤的赵一玫。她把长发盘成了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吊儿郎当地半蹲半坐着。
两个人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路,目光在空中交会。
赵一玫一怔。
沈放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轻嗤一声,说:“哟,我当这是谁呢,不是赵大小姐吗?”
赵一玫从靠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放。
正好教导主任从教学楼走过来,想检查赵一玫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反省,却看到她在和一个男生说话,立时火冒三丈。还没等她开口,赵一玫就先看到了她,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眼前一亮。
“报告老师!”她说得很大声,周围的人都侧目过来。
“什么事?”教导主任强压住怒火。
“他戴项链!违反校规!”赵一玫指向沈放。
沈放身后的三五个男生一齐吃了一惊,这一出演得可真精彩啊。
教导主任转头看向沈放,看到他脖子上戴着一条细细的黑绳,皱着眉头:“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戴配饰。”
沈放目光一沉,没说话。
教导主任伸出手:“交出来吧。”
沈放冲教导主任微鞠一躬,淡淡地说:“老师,您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但这条链子不能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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