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曦仰着脖子避开：“我才不怕！”
吼出声来就能给自己壮胆，他向来是这么干的。
“哎呀。”容西雁故作惊讶，“你有本事上天，还怕没本事逃走？”
应曦一瞪眼，死鸭子嘴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头一回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没想到第二次当真是个死局。
不是什么你死我亡的局面，会死的只有反抗不能的他而已。
“不急，马上送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
容西雁语毕不再理他，转身就走，沿着右手边的小道向内。
隐没在暗处已久的清秀少女见状上前截住他，一脸愁容，肩头站着只小鸟。
“一哥哥。”
鸟雀声嘹亮，喙中竟吐出人言。
容西雁并不停留：“小九，劳你把他扔进去吧。”
“是。”少女肩上小鸟回应得果决，她仰视容西雁的目中却透出些许不解。
但小九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领命退下，钻入贯通的洞穴，来到关押应曦的地方。
少年白净的腕子因为挣扎，被绳索磨得血迹斑斑。此时垂头靠着冷冰冰的笼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应曦看向迤迤而来的少女。
肩头停着一直肥嘟嘟的蓝色小鸟，尖嘴一下一下梳理着羽毛。
应曦上了容西雁的当，拧着眉头，生出一丝狐疑。
真是小姑娘？
“洞主想要你死。”蓝鸟一拍翅膀，叽喳。
应曦一僵，干巴巴道：“我看出来了。”
“姑娘为何要帮他作孽？你明明……”
话未说完，小九已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蓝鸟与此同时轻柔地开口：“洞主曾是世上最好的，如今却也是最坏的。”
言罢，小九对他赧然地笑了笑，粉唇微动。
抱歉。
应曦读出这两个字。
情愿道歉也要做伤天害理之事吗？以他接受的教导，是断然无法理解的。
他还要张口劝说，石柱后陡然现身一人，黑色劲装，高声叫道：“小九！”
小九凝眉看去，看清来人样貌，放下心来。
蓝鸟随之脆声答：“十七哥哥。”
应曦定睛，正是和十六一起，在仙船前来偷袭的冷面男人。
二者应是双生，长相相同，给人感觉却截然。
十七大步走来，忽略应曦，对小九道：“一哥让你回去歇着，我来带他下去。”
小九听完，瞟了几眼应曦，垂下眼皮，有些犹豫不决。
“放心。”十七猜到她的担忧，安抚地笑笑。蹲下/身子，抬手摸摸她的头，“我又不是十六。”
小九这才点了头，对应曦挥挥手，以示道别。
应曦兀自缩着脖子不说话，等着他们交接，像只失语鹌鹑。
他通过这些人的对话，以及梁岐曾告诉他的，推测了个七七八八。
他轻轻地说：“这里是蚀骨洞。”
十七送走了小九，看他一眼，面无表情：“是。”
“你们追杀云卿，因为他从洞里逃出来了。”
“你们抓人前不会去确认那人究竟有没有犯错吗？”
十七冷着脸，催动着灵力吞下整个笼子。
“可你们抓我干什么啊？”应曦软声道，“我死也得明白自己为什么死吧？”
十七一勾手，笼子便自己跟上他的步伐。
这人仿佛铁汁浇筑出来，软硬不吃，只管闷头勾着笼子往前，权当应曦是浮云。
总比容西雁那忽上忽下有毛病的性子好。应曦边安慰自个，边气得要咬碎一口白牙。
洞窟其实不大，他进入的地方里，唯有中心一方小小池塘，装着一池浓殷。
宛如一池平静的血液。
应曦本能厌恶，干呕了几下，却吐不出东西。方才被折磨的那家伙，腿上烂肉连着骨头，直愣愣戳在他的笼子前面，惨不忍睹。
这是一条走向死亡的路，他说不定也会变成一团肉泥，或是四肢尽断。
云卿是从这样的地方逃出来的。
应曦不敢再想下去了，汗毛都竖了起来。
抵达目的地，十七按住笼锁，蓝芒一闪，笼子便大开。
应曦迫不及待蹿出来，立马被十七揪住了领子，动作粗暴地往池子拉。
“慢点行不行，押上断头台前还给吃好吃的……”
狠狠一个推搡，他踉踉跄跄，脚尖堪堪停在了池塘边缘。
应曦喘着粗气，稳定重心，把被绑的双手举高，扯着嗓子喊：“你松开我，松开我，我自己跳。”
十七无动于衷。
手腕磨得生疼，应曦激他：“你怕什么啊，怕打不过我一手无寸铁的人吗？”
好一会儿，十七终于动了，睨他一眼，手腕一抬：“请。”
绳子刷啦断了一地。
“多谢。”应曦背过身，搓着腕上淤血，摇头晃脑松了松筋骨。
十七默默抱臂等着。
应曦假装伸懒腰，趁其不备倏地弯腰抓起一把早看中的锋锐石头，一股脑砸向这个人。
十七猝不及防被沙土迷了眼，闷哼一声，蓝芒已流转周身。
应曦使了吃奶的劲，一脚跺上他的腿，旋即捏住鼻子，紧闭双眼，头也不回，猛地扑入满池血红中。
实力悬殊，他逃不掉的。
他就是死，也不要让这群坏东西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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