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岚月转头就把珠子给他了：“好东西，给你了。”
应曦接过来，举到眼前，对着光看，鹌鹑蛋大小，黑咕隆咚，表面粗糙，像颗煤球。
又是好东西。
应曦没由来感到委屈。他收到过不少东西，朱琉赠予的花，云卿的耳坠。没有哪一样不笼着重重迷障。叫人摸不着头脑，叫人心里难受。
“我可以不要好东西的。”他泄气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应曦很能做梦，梦里是山花烂漫的桂城，有应府几十口人，有赤脚踩在溪里的自己，有松柏一样挺拔的云卿。
都是他在这里难触及的，所想念的。
岚月反手敲他脑门：“人家哭天喊地都求不来的珠子，我给你了你还不满意？不傻就收着。明儿你就滚回人界去，别在这儿扰人清净。”
蚀骨洞昼夜不分。
应曦藏都藏不住期待，收拾出一小片空地，不顾灰尘与炎热，问：“我现在就睡觉！等我醒来，就能走了？”
岚月眺了一下紫焰烧灼的鸿沟，敷衍道：“我没这么说过。”
——
包中亮起光晕，紧接着飘出一团白芒。荧光闪现过，云卿倏地出现在应曦身旁，玉面乌发，仍是无甚情绪的模样。
岚月闭着眼假寐，红霞斜照，影子拉得很长。他也没睁眼，骂道：“你跑出来做什么，好了伤疤忘了疼？”
“耳坠中仙气澎湃，魂魄于夜里已得以显出实体。”云卿面不改色，低头察看应曦的手伤。
应曦侧躺着，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蜷缩得像个球，受了伤的胳膊搭在腿上，嘴巴微张，睡得正香。
全然看不出刚进洞的颓唐不安。
“小没良心的，谁知道你是看他还是看我。”
“都。”
云卿收回目光，直入正题，对岚月道：“前辈仍不打算说吗。”
怕是和凡人小孩待得太久，别的没学会，咄咄逼人学了七八成。
岚月装聋作哑，用小指转转耳朵，拿到嘴边吹吹：“说什么？听不懂。”
云卿见到此景，便立刻噤声不再问了。
或许总有一些难以宣之于口的事情。说也好，不说也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岚月抢过话头：“与其等你质问我，还不如我来说。”
“你在人间怎么就没赶走应曦？天天跟念咒似的，吵得我头疼。”
云卿缄默一霎：“形势所迫。”
“你要真不乐意，还怕赶不走一个小孩？劈晕了扔回去够容易吧。”
云卿顿了顿。
当初梁岐并不信任他，却算准他不会伤害凡人。在桂城相遇时之所以邀应曦同行，不过是为牵制他的行为，避免横生事端。
至于后来——
真是仅仅为此留下应曦么，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话虽如此，岚月敛了咧到耳根的笑容，正色道：“小桂花，你究竟想要什么？心里可有盘算？”
云卿闭了闭眼，疲惫答：“真相。”
“我说除此之外。”岚月皱起眉头，换了个姿势躺着，“换句话说。若是没有什么苦衷，你以为他呈现给你的是表象，却发现都是出自本心，你要做些什么？”
云卿凝眸，不落下风：“前辈既与朱琉熟识，自然清楚他的为人，何必反问。”
岚月一反常态没有驳斥。他笑了，笑得爽朗愉悦，笑得直咳嗽，沙哑道：“算我多嘴，方才想起你早给过答案了。”
他用脚指了指旁边酣睡的家伙：“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他你的事情？”
云卿眸光闪了闪：“前辈可否尽快送他回人界？”
“你不打算说？我还以为你们——”
“前辈。”云卿蹙眉，眼中迷茫转瞬即逝。
“他年纪还小，见得不多，周边一座桂城，三两亲朋友人，看了再常见不过的红花绿叶都雀跃。”
“他该好好做逍遥自在的小公子，不该……承受我的痛苦。”
终有一日，应曦会见到更广袤的天地，明了人神无异。
届时，也就不会无故执着了。
岚月更加不耐烦，嫌弃道：“你就会替人家做决定。”
“这家伙毛还没长齐吧，不晓得哪里来的胆量，说出的话绵里藏针，正正巧刺进我们这群老家伙心窝子里了。”岚月轻嗤一声，睨过去，“小孩儿倒是比你活得通透。”
云卿受着那道锐利视线，不由缓缓收紧了衣袖，指节青白。
垂下的眼睫轻颤：“是我软弱了。”
“别太紧张，臭小子。绷太紧迟早要断的。东西弄得差不多了，回头你跟着应曦，再去见镜珩一面吧，说是我让去的。”岚月洒脱一勾唇。
“还有最后一句废话。”
“那坛酒，多谢你了。”
※※※※※※※※※※※※※※※※※※※※
评论都有看哦，不回复只是因为嘴太笨啦！(୨୧•͈ᴗ•͈)◞︎ᶫᵒᵛᵉ ♡爱大家。
喜欢满城金桂请大家收藏：(m.bxwx.co)满城金桂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