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你白瑞安这么傲娇，没事儿哼哼唧唧的，你是头猪吗？”白念屿不爽的嘟嘟囔囔，她声音虽然不大，却让她亲爱的哥哥听了个清楚。
白瑞安咬了咬牙，他觉得自己后槽牙的压根有点痒，想咬点什么东西来磨一磨，他听着白念屿的话，所问非所答，“你这次为什么回家？”
“因为工作太晚了，回郊区不赶趟。”白念屿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事。”白瑞安别过视线，看着窗户，“就是奇怪，之前让你回家，你不回，现在说回就回有点矛盾，你那天还说什么死都不回家之类的话，讲真的，看看爸爸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
“对你来说不难吗？”白念屿明白他是在说什么，索性也不去看他，“每天看着厌恶的面孔，想着以前的事情，你活得不累吗？”
即使他们并不是双胞胎，除了眼睛之外他们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长相，但性格却出奇的像，连同质问的话意思都差不多。
白念屿也不是不知道白瑞安为什么劝自己放下，劝自己回家，她也不止一次听旁人说她父亲也许撑不过今年，可就是这样白念屿还是无法面对他，她觉得父亲就算是死了，她都不会流一滴眼泪，每年的清明节也不会去看一眼，就算是亲戚说她是白眼狼也好，说是畜生也罢，她都不在乎，她相信白瑞安也是一样的。
“哥哥留在父亲身边是觉得他可怜吧？”白念屿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模样，说出了想了很多年的话。
久违的哥哥二字让白瑞安一愣，眯缝着眼睛好像没缓过来一样，他过了好几分钟才叹口气，想着白念屿问自己的问题，面色冷了下来，连带着语气都冰冷。
“是也不是。”
当初留在父亲身边是什么理由他也记不太清楚，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记起来，回答的凌磨两可，他站在那里像一颗生长在迷雾中的参天大树，明明终日不见光亮也已经扎根，却突然被人给挖了出来，带到外面的世界，所沐浴的阳光都分外灼热，刺痛着每一个枝桠。
而白念屿却不一样，她虽然是温室的玫瑰，却在小小的年纪就经历风吹雨打，如今已经坚不可摧，任何人任何事，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无所谓。
白瑞安的回答在白念屿的意料之中，她偏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其实这么多年，我对你意见挺大，原因你也清楚。”
“难道你以为我对你就没有意见吗？”白瑞安反问。
“咱俩半斤八两吧，我半斤，你八两。”白念屿笑得不轻不淡，“但是现在我对你没有意见了，我也回过味儿来了，父亲虽然没干人事，但是我在外的这几年，你一直都暗着帮我吧？嗯？对吧哥哥？”
白瑞安不想承认自己暗着帮助白念屿怕她吃亏，但不得不承认白念屿说的是对的，与其躲避，不如光明正大的承认，正好趁这个机会缓和兄妹之间的关系。
“你那个时候才十几岁，刚到社会太容易吃亏了，而且花钱大手大脚的，姥姥姥爷给你留的钱都不够你挥霍。”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娇气小姐，别的不会，就会花钱，给多少花多少，白瑞安那个时候也不过刚上大学，每次他都通过别人来得知白念屿的消息，看着那些一张张偷拍的照片，从中寻找蛛丝马迹，会去白念屿呆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家店。
“我只是通过朋友给你生活费而已。”白瑞安耸了耸肩，说的很无所谓但又天经地义。
“嚯！”白念屿哼了声，笑了出来，“怪不得我上学时候去兼职，有家奶茶店的老板总是发我两倍的工资，那个时候就在偷偷地帮我了吧？”
白瑞安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但白念屿已经确定就是她第一次打工的时候，就是白瑞安帮助自己，虽然不知道白瑞安用了什么手段，但已经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也是服了白瑞安！
“你啊你，总是做这些事情，让人都狠不下心来。”
白念屿眼眶微红，想起刚被赶出家门的那段时间过得有多么艰难，她头一次体会到五块钱分成两半花，头一次低声下去只为赚点生活费，头一次觉得服务行业工作者非常不容易，也头一次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尊重人。
她第一份兼职是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当服务员，那里金碧辉煌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可是金灿灿的外表是腐败和荒唐。
在那家酒店里印象最深刻的是来了一位很有身份地位的大老板，打着领带黑西装穿得人模人样，皮鞋都擦得很亮没有一点灰尘，白念屿跟随领班一起将客人带到包厢，可临走时她却被那位大老板给叫住了。
白念屿疑惑地询问他还需要什么，那个男人笑眯眯地对白念屿说过来给我舔舔鞋，五千的小费够不够？
白念屿记得当时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了，笑得特别开心，仿佛人的尊严在他们的眼里一毛钱都不值，而白念屿也一样，她觉得屋子里的灯光很晃眼，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成了流量爱豆，本应该风生水起，却一落千丈。
人跟人的差距，生来就不一样。
白念屿的神情越来越悲伤，虽是笑着却止不住泪流，很轻的抽泣声却非常的清晰，她揉了揉眼勉强笑着，“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是太容易哭了，我明明不想哭的，一点都不想。”
明明错的人不是自己，可最后背锅的却是自己，遭受谩骂的也是自己，她明明谁都不欠，却好像是欠了全世界的人情，父亲的、林芮溪的、其他人的... ...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 ...哭。”
再被白瑞安抱住的那一刻，白念屿终于可以肆意的放声哭泣，可以毫无形象的无所顾忌的痛苦一场，哭出这几年的委屈与辛酸。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白瑞安抚摸着怀里人的发顶，“天塌下来有哥在呢，不用害怕，谁都不能欺负到你头上。”
被抱着的感觉很温暖，像是找到了最终的归宿。
泪水打湿了白瑞安的胸口，怀里人像个孩子一样抽泣，再白念屿看不见的地方，白瑞安的面色越来越深沉，双眸蕴藏着怒火，像一头即将爆发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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