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沈东灵眼睛上的手松开，鼻尖传来淡淡的檀香，寺庙的钟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沈东灵睁开了双眼，四周红漆金像，神佛目光悲悯的俯视着人间，檀香缭绕，袅袅浮在空中，帝君佛像的五官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千年以前，尚是帝君执掌天界百族七十二仙君，传闻帝君孤高冷傲，法力高强，一人灭了当时的两任妖王，换来了如今三界长久的太平。
故人间多供奉帝君，将帝君放主位，其次才是如今的天君。
沈东灵透过檀香去看帝君低垂的双眼，那双眼眸似悲似喜，与他脑海中常常浮现的一双眼睛有些相似。
帝君的名字……公子胤。
沈长胤？公子胤？
沈东灵觉得脑海里似乎隐隐抓住了线头，百里逐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衣服脱了。”
被这么一说，沈东灵才感到背后的伤口传来的疼痛，他扭头一看，能看到一片衣角已经被鲜血浸透。
另一旁的颜魅"啧"了一声道，“我可不是故意的。”
常风雨眼里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盯着沈东灵的后背，看着上面的一片鲜红，眉尖蹙了下，但是并没有作声。
十二乾真宫内无法过度使用法术，过度使用法术会使整个阵法崩裂，到时候他们谁也出不去，所以百里逐和颜魅暂时都收了砍死对方的心思。
沈东灵倒也没有墨迹，利索的脱了外袍，伸手解了里衣。
百里逐离他离得近，看到了墨发下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沈东灵很瘦，光滑的背上蝴蝶骨清晰可见，腰肢线条流畅劲瘦，见他转眼解到了最后一颗扣子，百里逐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身子侧了侧，挡住了身后颜魅和常风雨的视线。
“不用解了，这样就可以了。”
身后的常风雨眯了眯眼，颜魅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三人，嘴角勾着笑意。
百里逐揉碎了一颗伤寒草敷在沈东灵的背上，在灵草上注入灵力，伤口缓缓的愈合，反复几遍后凝成了一道薄薄的血痂，血痂凝成黑色后脱落，在背上留下一道深长的白色疤痕。
“好了。”
沈东灵穿好了衣服，施了个净尘术去了血迹，门外钟声震荡，若有似无的脚步声传来，那人低叹道，“阿弥陀佛。”
朱漆红门投来大片门外的亮光，一名青黛白袍的和尚推门而入，和尚生的唇红齿白，手里握着一小串儿佛珠，一双眼眸像是浸了水一般的温柔，长睫微微垂着，身上一股干净出尘的气质，看起来十分的赏心悦目。
“四位施主远道而来，可是来寻人？”
颜魅和常风雨坐在角落里的一旁，没有搭话的意思。
百里逐颔首道，“寻一故人。”
小和尚缓缓抬眸，一双眼眸酿有万千情绪，淡道，“故人可是名唤夜深？”
“正是。”
“四位请随我来。”
颜魅和常风雨起身，跟在百里逐和沈东灵的身后，由小和尚领着出了神佛殿。
沈东灵闻到小和尚身上似乎有着很淡的香气，在小和尚侧身时看到了他腰间玉带上的字。
无尘弟子陈泺。
“你……”
周围白光尽现，沈东灵瞳孔失焦，等到恢复视线时，眼前哪还有小和尚的人影。
不止小和尚，百里逐、颜魅，常风雨也全都不见了。
四周是朱红色的府邸，天空蔚蓝晴朗，灯笼微垂，黄色的穗子在空中飘散开来，青石铺地，远处廊沿千折百还，耳边隐有小和尚温润好听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此地为心象所显，过得了乾宫心象，你们自然能见到要找的人，从十二乾真宫里出去。”
小和尚的语气停顿了一瞬，似是有些意外，沈东灵正在思索小和尚为何知道此处是虚拟之境，面前多了一道人影。
小和尚出现在沈东灵的面前，手中佛珠转动，颔首道，“夜深便在此地。”
沈东灵，“？？？”
小和尚抬起眼眸，一双干净无一丝纤尘的眼眸似悲似喜，淡道，“施主无心象可显。”
沈东灵，“……”
声音随风一般远去，远处艳阳三里，小和尚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小公子。”
远处府邸门口，夜深着一身黑衣长袍，墨发由玉冠冠起，眼眸弯弯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被叫小公子的少年转过身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沈东灵看清了少年的脸。
眉清目秀，云疏俊朗。
这分明是小和尚的脸。
方才引他们过来的小和尚，正是当年与狼妖有情缘的书生陈泺。
深邃幽深的视线投过来，夜深注视着沈东灵，嘴角淡淡勾起来，整个空间仿佛都静止了。
陈泺依旧是一脸疑惑，旋转的灯笼滞留在半空中，穗子飘散到一半顿住，天空的云移至庭院上方，鸟雀展翅，蝉虫沉鸣，周围都静了下来。
“你的徒弟和常风雨，现在都被困在心象里。”
“你有时间管我的闲事，不如先去操心操心他们。”
他听见夜深的声音越来越远，周围场景不断变换，面前多了两道人影。
百里逐和常风雨靠在墙上，两人双眸紧闭，眉目皆是紧紧蹙在一起。
沈东灵看看常风雨又看看百里逐，犹豫了一瞬，见百里逐的眉心隐有红光闪现，朝着百里逐的方向走过去了。
“四殿下。”
身侧的手腕被人握住，常风雨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一双漆黑的眼眸沉沉的盯着他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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