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说那女鬼脸上白花花,只长着一张歪歪的嘴,一到晚上就开始在城里到处游荡,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瞬间心里有些发毛。
于是我故作镇定地合了双手,对着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莫怕,稍后等我师叔回来,想必就能知道这事如何解决了。”
那公差仍旧是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样,敷衍着点了头:“是是是,兄弟们老早就听说法海禅师是此间行家,若是能得禅师出手相助,定然能叫这祸害人的女鬼灰飞烟灭!”
说是这么说,但我知道他还是心里没底,索性就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半个时辰后,县太爷派人把师叔给送了回来,我看着那几个公差不停地打量师叔,全然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当时就忍不住撇了撇嘴。
即便师叔修了封目禅,但他仍旧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而那群公差却当师叔是瞎了眼,实在是没什么眼力见。
等着师叔上楼,我搬了凳子坐在师叔斜对面,问他:“师叔,县太爷那边怎么说?”
师叔沉吟一瞬,乌黑的睫毛似乎颤了颤。
他说:“作乱的并非是什么恶鬼,而是灵。”
“灵?”我想了想:“从人的念力中诞生,生于人心的灵?”
师叔嗯了一声,手中的佛珠轻轻转了一下,他简单把前因后果说给了我听。
原来这所谓的“闹鬼”,竟是由一幅画引发的——
这昌平县中有一位丹青妙手,名叫陈谓之,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打小就不愿意读书识字,只知道整日和一帮狐朋狗友到处厮混,逛窑子喝花酒,但却在绘画方面格外有天赋。
起先,是临摹。
陈谓之临摹的功力堪称一绝,他手下出来的画作哪怕是和真迹放在一起,都很难让人辨认出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是他觉得临摹没意思,就拿着画笔四处乱窜,专门去画那些貌美的姑娘们,更是一口气在两天时间里画出了一幅百美图,里头每个人都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人在画里活着一样。
那幅惊掉所有人大牙的百美图现在就挂在县太爷家。
万物生而有灵,陈谓之这双手已经拥有了绘灵的力量,他每一次画画,都是倾注了自己的灵魂去画的,会有灵物因此被唤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关键问题在于那作乱的灵物不是从百美图中跑出来的,而是出自于陈谓之的另一张废作。
那幅画,陈谓之已经画了不下百遍,所倾注的心血比任何一张都要多,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满意。
画了撕,撕了画,他画出了女人曼妙的腰肢,画出了纤长的四肢,画出了画中女人那足以让天下人癫狂的媚态,却始终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绝世尤物应该是个什么模样。
为了这幅画,陈谓之已经陷入了癫狂,他把自己锁在屋里,不吃也不喝,日复一日地在脑海中拼凑,试图勾勒出画中那位绝世佳人的模样。
可惜他到现在都没有把那幅画给画完。
他这个状态伤神又伤身,一个月前,他被人发现死在家里,尸体已经完全僵硬,表情却还是癫狂的模样,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墙上那张没有五官的美人图。
没多久,昌平县就出现了一个无面女鬼。
我听得心中感慨万千,就问师叔打算怎么做,师叔没说话,我却听到了有一个很微弱的笑声在耳旁响起。
我瞬间感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又不敢暴露我能看到师叔身上妖气这个事实,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假装无事发生。
“师叔,你……”
师叔却突然说:“时间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师叔跟我说话的时候,手指就搭在茶杯边缘,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我又是害怕,又是担忧,没有动。
而师叔收回手,默默转动着佛珠:“回去吧。”
“……”
最终还是惧怕之心占了上风。
回到屋里,我突然想起了师父曾经对我的评价。
师父说我缘法深种,劣根却难除,若是有朝一日能遇上机缘,日后必定能有大造化。
但我觉得我现在仍旧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觉得师叔要么是被妖魔附体,要么是被妖魔控制,但这两个选项的根源哪个我都惹不起,除了装傻,只能装傻。
但我实在是压不住我的好奇心。
我听到师叔的屋子里隐约传来了“咚”的一声,声音有点闷,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
我悄悄把我的窗户推开了一条缝。
“唔……”
我偷听到了师叔急促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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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狗血,非常狗血,非常狗血!
重要的事情强调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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