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离与谢儒出宫门的一路上,郭离不时提到他那位荀表哥。谢儒还不晓得自己于‘荀信不要脸’这事上已经成为了郭离的知己好友,难免就觉得他说的有些聒噪,但出于面子考虑,不时也应他几句。
“如此说来,荀氏三女,一女嫁入宫中,一女嫁给王上,剩下最小的女儿却是招了夫婿入赘?”
郭离点头,道: “祖母当年连着牺牲两位女儿。到了该最小的女儿出嫁时,荀氏已差不多立稳脚跟,不需要政治联姻了。祖母便由得姨母招婿入赘,只望有一女能得全幸福。荀表哥便是姨母所生,随了荀姓。如今荀家也只他一位男丁。”
“倒还是个独苗苗。”
谢儒原只知清河荀氏最早乃是降臣出身,后来竟也混成了一方世族,乃是因族中有位巾帼的荀老夫人。可她没想到这一代荀氏子嗣已单薄至此,竟只得一位男丁。照此说法,紫薇殿里躲在屏风后给她使绊子的人,将来必是荀家唯一的掌家人了。
“你这位荀表哥本事是有些的,只是这性子也太过害羞。不过眼下我倒是也理解了,从小被一群妇人围着,自是学不到什么男子气概的。”谢儒一不小心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她对荀信的印象除了阴损以外,便只有这个了。
郭离却疑惑: “今日他的举动确实有些不合常理,倒像是在躲我。”
“躲你”
谢儒惊讶反问,她想说的是,看你自己的反应和天子与云妃的说法,怎么着也该是你躲人家才是啊。不过她没说,说了只怕小霸王要炸毛,她还得给她捋。
郭离讪笑,知道这不太可能,自己也有些自知之明。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拍拍脑袋灵光一现,立刻对谢儒道: “我知道了,他是在躲你!”
谢儒原以为他有什么重大的想法,不想这位郭小公子实在不是个能动脑子的主儿。她翻翻白眼,随意道: “我又不认识他。”
“那是为何?”郭离当真是不明白了,抓耳挠腮也想不通。
“约莫是长得丑吧。”
这是谢儒对荀信最初的猜测,这个猜测因为郭离想事情想的入神没有来得及纠正她,就直接导致了直至谢儒嫁入荀家的那一天,她都觉得荀信是个奇丑无比的人。
二人出了宫门,郭离有意带她回自己的新府邸,但谢儒婉拒了。二人在宫门耗了一会儿,就把平候的人给耗来了。
马恒其实早到了,他是看着小公子与谢儒一道出的宫门。只是原以为小公子会自行单独离去,便盘算着稍等一会儿,不去怵霉头。不成想小公子迟迟无离去的意思,他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谢小姐,我家侯爷有请。”
郭离看见马恒,心中想打人的欲望有些强烈。他今日进宫时就想抽这人,没想到出宫碰见了还是想抽,这可怪不得他,谁叫这马恒就是长了一张欠抽的脸。可他这廂抽人架势刚刚摆足,就被谢儒给打断了,只见谢儒对马恒款款答应,神态从容。
“烦请马校尉回去告诉侯爷一声,就说谢儒在都封山等着他。”
都封山?
郭离与马恒皆是惊诧,好端端的提都封山做什么?
正当郭离欲开口询问缘由,宫里却急匆匆的跑出一位内官,瞧模样应是追郭离而来。郭离认出,内官是蜀王妃身边的人。
内官其实无甚大事,就是来转告郭离一声。蜀王妃的潮海秋茶宴因谋逆弑君案推迟,一众世家公子小姐和名士都被迫留在了城中驿馆。为表歉意,蜀王妃决意在都封山举行一场秋猎,宴席索性也摆在那里,只当增添趣味了。
“谢小姐是如何知晓王妃有意秋猎的”待那内官走后,马恒沉着脸追问。
谢儒道: “我已向王妃投了帖子,明日就入山。平候若是要见我,怕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莫要到时候拂了王妃的面子,弄得大家都难堪。”
话落,她便径直越过马恒离去,留对方一脸铁青站在原地。郭离踹了马恒几下后追上去,他也十分疑惑谢儒究竟是怎么知道王妃要在都封山摆宴的。
然谢儒只是笑笑并不为他解惑,不仅如此,谢儒还反过来打趣他,谑道:“听说小公子刚从山上守完马厩回来,难不成还想去?”
郭离闷咳几声,耳根子一抹飞后,道: “都封山是父王送我的生辰礼物,便是王妃摆宴狩猎,也要先知会我这个主人,如何去不得?”
“那便好。届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只望小公子也能担得住主人家这几个字。”
出事情?
郭离不晓得她此话何意,但等他晓得的时候,他的生辰礼物差点儿被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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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封山位于城西,是一座高高的峻峰,隐于丛林间,山脚则是一片平地。南地少山,狩猎便成奢事,这都封山也就成了淄陵城内世家弟子最爱来的地方。春日里山清水秀,流水潺潺,青草肥沃,野花遍地,适合踏青赛马,秋日里虽添萧瑟,但胜在野物出没繁多,打猎养乐最合适不过。
五年前,蜀王将此山圈地,栽了名贵树植,又花大力气投了许多珍奇动物,足足将养了三年,才养的如今这般繁荣景象。后在小公子郭离十三岁生辰时将此山送与他做生辰贺礼。此后,凡是来此山狩猎打马球的,不免都要先做足礼数,知会一下主人。好在小公子郭离虽顽劣,却是个大方的主儿,基本上是来者不拒,有时还陪着玩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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