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没说话。
旁边还有七八个姑娘,穿着黑色吊带,烫着当下最时兴的玉米卷,底下穿着阔腿牛仔裤,正在接受审查。
她是最后一个。
离她最近的姑娘有些害怕,拿手碰了碰她,低声与她说着话试图缓解一下忐忑的情绪,尽管声音还带着颤音:“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啊。”
明媚低着头往更角落里缩了缩,眼睛盯着坑洼不平的地面,并不答话。
很快与她搭话的姑娘被叫去问话,明媚听到那瘦高的公安开口,语气带着不耐:“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呢?”
那姑娘一一答了,然后被赶到另一边与之前那几个姑娘站作一排。
瘦高的公安看了她一眼,明媚刚要站起身来,就听见吱呀一声响,有两个人推门进来,一个胖胖的制服公安,看起来还算好相处,另一个也穿着制服,手上拎着一根警棍,是个年轻男人。
“还没完事?”他眼神往明媚身上一扫,又看了眼排排站的姑娘,听不出语气。
方达哎了一声:“就差这一个了,队长你先坐会儿。”
姜靳从他手里拿过记录本,扫了一眼,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支圆珠笔,伴着“啪嗒”一声响,明媚听见他问:“姓名?”
明媚默了默。
姜靳抬眼看向她,面上没什么表情。
“陆明媚,”她说。
“在红丰做什么?最近县里严抓黄赌毒不知道?”
低沉冷冽,声音不大,却刚好落入屋内每个人耳中。
站成一排的姑娘们局促的挤在一块儿,不敢说话。
屋内静默了半晌,气氛异常沉闷。
姜靳不耐烦的抬眼,视线落在角落里的姑娘身上。
姑娘穿着件吊带连体裤,一头蓬松的卷发披散在肩头,巴掌大的小脸在电灯下泛着暖黄的光晕。
她红着脸,嘴角开开合合,有些恼怒。
姜靳只看了一眼,又淡漠的低下头:“没听见?”
明媚觉得冤枉,她音量大了些,在安静的屋内就尤为明显:“公安同志,我想你们弄错了,我跟她们不是一块儿的,我就是从那经过……”
姜靳头都没抬,打断她:“不是你穿成这样?”
明媚有些气短。
天地良心,她穿个吊带都能被当成小姐抓到派出所来。
这男人气场十分不好惹,明媚想了想,默默闭了嘴,不再反驳。
男人又问:“户口哪儿的?”
明媚嗫嚅道:“……C市。”
姜靳又看她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箱子里装的什么?”
她低垂着眉眼,十分的配合:“衣服,鞋子,化妆品,首饰。”
方达看了队长一眼,将箱子推到她面前:“打开。”他刚刚试过了,这箱子有密码,打不开。
姜靳看他一眼,没说话。
明媚将箱子打开,那胖胖的公安马上上来检查,确认她没说谎后,他朝队长点点头。
姜靳眼都没抬:“还有一个。”
胖公安立马把另一个箱子拿过来,明媚依言打开,任他们检查。她坦坦荡荡站在那里,一点都不觉得紧张和担心。
她的包早在下飞机的时候丢了,手机钱包都在里面,现在行李箱里的确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想通了这一点,她端正了姿态,站在一侧看着。
两人没找到可疑物品,只得朝队长摇了摇头。
姜靳将手上记录本往桌上一扔,漫不经心道:“身份证明有没有?户口本?我好像没见过你。”
明媚看着他,面不改色的扯谎:“没有,我才从美国回来,还没有办好这边的手续,护照也在来的时候弄丢了。”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姜靳眉头皱了皱:“华侨?”
明媚点头,对上他的视线,态度不卑不亢。
姜靳一手插兜,另一只手转着手里的圆珠笔,语气冷淡,一贯的公事公办:“来靳水镇做什么的?”
“找人。”
“找谁?”
“……长辈,”她迟疑了一下,视线落在墙上的挂历上,眯了眯眼:“是我的舅姥爷,我爸妈飞机失事去世了,我来投奔老家的亲戚,”她顿了顿,在两个公安狐疑的视线里继续道:“我舅姥爷也姓陆,我还有个大伯叫陆寄军,就住在靳水镇,不信你们可以去问。”
她字句清晰,挑不出毛病。
方达看了一侧的队长一眼,解释:“确实有这么个人,陆四老爷一家的,陆家的儿子大都是当兵的,这个陆寄军就是从部队退伍回来的。”
姜靳眼睛沉了沉,在桌边的沙发上坐下,他似乎扫了明媚依言,最后看向站成一排的姑娘:“关两天先,通知家里人来接,”说罢语气稍顿,最后又对着明媚说:“你可以走了。”
队长都发话了,另外两个公安自然是没意见,把那几个姑娘带下去了。
明媚沉默的蹲**子,将地上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收回箱子里。
姜靳坐在沙发上看她。
他想起来刚才审讯记录上写着,这姑娘才十九岁。
够小的。
她蹲在那里,抿着唇瓣,一言不发的整理东西,动作有条不紊。
将东西一一归纳好,她跪在一边行李箱里的衣服上,倾身将另一边箱子的拉链拉好。
姑娘一弯腰,美好的景象一下子落入他眼中。
姜靳皱着眉别开眼。
方达和张敬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见到明媚站起身来,两人默契的站在一旁没说话。
姜靳皱着眉,有些不耐烦:“你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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