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江先生!”
江寒猛地从床上弹起,溺水一般大口大口呼吸。
“江先生,您总算醒了!您待了太久,实在太危险了!”
江寒拨开医生,下床的时候狼狈地跪倒在地。
他的病人,他的爱人,像是睡着了,像是死了。
医护人员蜂拥而至将他扶起,“江先生,您不能再冒险了。林先生的精神力很强,他……他一心求死……”
“不!”江寒被激怒,再次拨开重重人群,像一个失去理智的遗孀扑倒在林鸦身上,“林先生!林先生……”
“我是真的……我是真的爱你啊。”
他冷静下来,又回到那个平静、可靠又固执的模样。
他情不自禁,在那双干涩的唇上吻了一下,带着些许宠溺笑开,“没关系。我们再来。”
他们推你入地狱,我来救你。
一千次,一万次。
林鸦醒了。
视野朦朦胧胧,混沌的大脑亦是如此。
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他的经纪人Alisa的尖叫几乎掀翻屋顶,她凑近糊了他一被子的眼泪鼻涕,林鸦才发现她连妆都没有化。
“我怎么了?”
“你被绑架了!”Alisa心痛地抚摸他被绷带包裹的半张脸,“视网膜脱落,已经做了手术,别怕,会恢复的。”
别怕。
莫名有些熟悉。
林鸦皱起眉,“绑匪抓到了吗?”
“抓到了。一个混混。女朋友是你的粉丝,看到你结婚的绯闻自杀了……”Alisa捂住额头,“我干嘛跟你说这么多……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身上还疼吗?”
“不疼。”林鸦谦和地冲她笑,“你回去吧,不早了。”
“还早呢,我多陪陪你吧?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不止是身上的,有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什么的?我明天就请个心理医生……”
林鸦心里忽然咯噔一声。
他微微抬手,“你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Alisa担忧地看着他。
他忍俊不禁,“我没事,你走吧。”
不。
他说谎。
人都走了,高级病房内只亮着一盏惨白的灯。
林鸦试图蜷起身子,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阻止了他,像一只被钉在书上的蝴蝶,像受难的基督。
他只能默默忍受。
牙关开始自发地颤抖,他抽了自己一巴掌。
别这样……
太难看了。
突然之间,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他回过头。
门外有人。
滚。
有什么好看的。
他受够了……
“有谁在外面吗?”他听到自己虚伪的声音,“请问有事吗?”
耐性在沉默中渐渐流失。
林鸦好像听到了一个老旧的风箱在耳边吱嘎乱响,他怀疑是自己的呼吸,如此艰难,苟延残喘。
“……没有。林先生,打扰了,您好好休息。”
脚步声渐渐远去。
终于走了。
他竟然不觉得心安。他好像一座孤岛,无边无际的寂寞快要把他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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