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钟泽虽然想得明白，却莫名地有些惴惴不安，虽然郑维经常因为工作的原因十天半个月不回一次家，但是这次郑钟泽隐隐觉得，一直以来勉强维持着父母婚姻的弦似乎真的到了极限。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到了家门口进行了一番标准的告别，各自回了家。郑钟泽熟练地掏出钥匙，却没想到推开家门后，迎接他的不是像往常一样漆黑一片。客厅里灯光大亮，屋内香水与烟味混合在一起，直截了当地冲击着郑钟泽的嗅觉，奇怪的气味令他觉得有些恶心。冯琳虽然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却难掩憔悴。她端坐在沙发上，衣服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俨然瘦成了一副骨架。
冯琳对面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她脸上带着同样精致的妆容，面容颇为严肃，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掐着一根细杆香烟，也不看向冯琳，视线落在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内。二人听见屋门出传来声响，齐齐地抬起视线望向郑钟泽。
郑钟泽顿时愣住了，他出门的时候冯琳还没回家，平时回家以后一般也看不见冯琳的身影，此时客厅里骤然出现了两个大活人，他竟然有些不太习惯。
郑钟泽关门的手一顿，视线和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不过一瞬，郑钟泽便回过神，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姑姑好。姑姑什么时候来的？”
女人便是郑维的大姐郑雯，郑钟泽的亲姑姑。郑雯住在隔壁的城市，平日里很少与他们家来往。在郑钟泽的印象里，这位姑姑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十几年来到他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郑雯礼节性地寒暄了两句：“刚到没多久。小泽比上次长高了。”
郑钟泽上次见到郑雯还是在两年前，饶是种了棵歪脖子树也能拔地一两公分，更何况郑钟泽处在青春期，两年恨不得窜到房梁。郑雯寒暄得敷衍，郑钟泽回答也没太走心。他点了点头，道：“姑姑您坐着，我刚跑完步，先去洗漱了。”
郑雯点了点头，郑钟泽的目光掠过郑雯对面的冯琳，见冯琳如意料之中一般当他不存在，便习以为常地收回了视线。
郑钟泽拿了换洗衣服，拉上浴室的门后，他听见了郑雯刻意压低的声音：“他这次是铁了心……你也知道当初他……”
郑雯的声音越来越低，后边的话郑钟泽已经听不清了。他皱起了眉，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谁？郑维吗？
“他把所有都留给你……你好好看看……别一眼都不看就扔了……”
“我也知道旁人一向是劝和不劝分……”
“我比你还要了解他的性子……他认准的事情别人怎么劝也没用……”
郑钟泽越听越不对，有个想法隐隐约约在心里冒了头，然而瞬间就被他按了回去。不敢想太多，也不敢去确定。
郑钟泽扶着墙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接下来都是郑雯在说话，冯琳全程一言不发。像是有意不让郑钟泽听见一般，每当郑钟泽关掉花洒，客厅里便没了声音。
郑钟泽洗漱完毕，在浴室内吹干了头发，出来时对着郑雯笑了一下。郑雯看到他出来，便急匆匆地结束了话题：“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
郑钟泽上前，开口道：“这么晚了姑姑就别出门了，今晚住在我家吧。”
“不了，姑姑还有点事。”郑雯对着他扯出个笑容，从身旁的挎包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听说小泽中考考得不错，姑姑给你个红包做奖励。”
郑钟泽推拒道：“这就不用了……”
“拿着吧，”冯琳在一旁淡淡出声，“这是你姑姑的心意。”
郑雯将红包塞进郑钟泽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再接再厉。”
郑钟泽手足无措地接过红包，道了谢。郑雯身上的香水味很浓，熏得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门被“哐”的一声关上，郑钟泽看了一眼冯琳，冯琳眼帘半垂，满脸的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郑钟泽目光带着探寻的意味，便道：“你自己收着吧，就当零花钱了。”
郑钟泽嘲讽般地扯出一个笑，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红包，点了点头。冯琳分明知道他想问的是郑雯的来意，并不是红包的去向。
冯琳转身回了房间，一言不发地摔上了房门。郑钟泽靠着墙站了半晌，掂了掂手中分量不轻的红包，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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