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无语：“你这不就是瞎猜吗？”
孟出洋洋得意：“这不是猜了个**不离十吗？”
她摔帘子走出帐子。
门外月光如洗，站着个人，一身白衣萧索翻飞竟有点出尘。
那人转头见她出来，笑了一下。良夜一怔，孟出实在是太好看了，一入眼就胜却其他所有，竟叫人忽略了柳霜晨分明也生就一副翩翩君子模样，温润如玉，称得上俊秀。
她走到柳霜晨身边，还记得以后得给他当学徒讨生活，便恭谨道：“您没回去啊。”
他诧笑小姑娘如此乖觉：“唉唉，别这么客气，往后你我师徒间只改了称呼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规矩。”
良夜“咦”了一声：“你…您一直在听墙角啊？安武侯容的么？”
柳霜晨不以为意：“也不是第一次听他墙角了，他也知道。”
她想起孟出说“赶紧跟柳霜晨回去处理处理你的伤”，这才悟过来。一想到伤处背上一阵疼，她忙一扯他袖子说：“那咱赶紧回去吧，疼呢。”
柳霜晨忙半搀了她往药帐走，月至中天，地上的影子很短，颜色发蓝。
他语气和缓，慢条斯理道：“良夜，也别怪孟出不想着你的伤，他这个人太能忍，我就没见过比他更耐痛的。”
良夜想起给孟出伤口填药时他毫不动容的脸，不由说：“我也没见过。”
柳霜晨笑着接下去：“他长这么大，受什么伤都不以为意，所以老也不把别人的伤当回事，他不是铁石心肠，是真的想不来人家疼着呢，总以为都跟他一样不怕疼。”
良夜这几天相处下来，早就知道柳霜晨心肠软，身为安武侯的心腹，明明应该被孟出告知过她来历未明，却对她如此尽心。
此时听他这样絮絮为孟出解释，更觉得是把她当作了自己人，她在战祸之后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切实的暖意，所以喉头一哽，叫出来：“师父。”
柳霜晨应得倒自然：“唉。”
此时已经到了药帐，良夜解开衣带伏到床上，柳霜晨拿了药篮子来，小心翼翼慢慢扯开被血糊在皮肤上的衣料。
良夜疼得冒眼泪，带着哭腔说：“师父。”
柳霜晨一面皱着眉清理伤口，一面答应：“嗯。”
良夜把脸埋在枕头里：“费了这么多功夫，都没能救下她们，我真的很难受。”
柳霜晨叹着气，轻轻拍拍她胳膊：“你做得够好了。”
良夜本来年少贪睡，这些天心中有事一直没睡足，每天都早早醒来。
这天总算是睡得酣畅淋漓。柳霜晨没有叫她，良夜醒来时已经快要中午了，她起床把头伸出去看了看天色，又退回去一脸迷茫的坐了一会，好容易才彻底清明过来，梳洗之后期期艾艾的挨进伤兵帐。
柳霜晨看见她，并不责怪，只淡淡说：“正好，你去火械营那边给杨晋换个药。”
良夜赶紧冲他一乐：“好的好的。”
伤兵帐外的戍兵已经撤了，良夜走在大营里，总觉得有些不同。昨夜过后，她“霍家军遗孤”的身份算是坐实了，上一次在祁营里走还心怀鬼胎，如今终于是个坦荡的祁人了。
远远的就能闻到火械营飘出来的火药味，良夜四处探看了一阵，找到了火械师们住的帐房。
杨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趴在床上，帐子里还有另一个躲懒的火械师正坐在床上埋头鼓捣着什么。
她小心翼翼探进去，杨晋抬眼见了她,啧啧抱怨：“柳霜晨终于想起我来了，快点快点。”
良夜走进去，说：“杨大人，换药只是助益伤处早日恢复，并不止痛，若耐不住疼，得找我师父另外开药。”
杨晋叹口气，扭头吼另一个人：“我要换药了，你出去！”
另一个人这时才抬起头，慢慢站起身,斜睨着杨晋：“装什么，你还有什么我没看过似的。”飘飘然出去了，都掀帐帘了，突然回头笑着跟良夜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良夜才想起来杨晋军棍应该是挨在屁股上的，便问：“杨大人既然顾忌,不如我回去请师父过来处理？”
他倒莫名其妙：“你说什么呢，你是大夫，我是病人，这有什么的。真男女有别起来，素心院还能不能开了。”
良夜开始动手换药，杨晋痛得嘶嘶有声，还勉力跟她聊天：“你怎么今天这么没意思起来。”
她专心轻轻消毒伤口，随口应：“怎么没意思了。”
“就好比刚见面，虽然把人气得要命，但是挺有意思的，昨天白天见了，也还伶牙俐齿的挺好玩儿，现在文绉绉的，无趣。”
良夜：“呵呵，是吗。”
杨晋仿佛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你是挨打受伤或者很生气的时候才那么有意思。平时端得很。”
她把伤口处理好，了无兴趣的挑眉：“杨大人，我是医生，你要是存心打我或者引我生气，可不划算呐！”说着最后几个字，指尖往他伤处一戳。
杨晋鬼哭狼嚎，良夜从容收拾东西。
这时身后帘子一动，孟出的笑声传进来：“至于么，才打了你几下。”
良夜转身，跟他行礼：“见过侯爷。”
杨晋哼哼：“侯爷。”
孟出是来给杨晋送饭的。他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那么严重，又是受的罚，没有住在伤兵帐或者素心院大帐，伤员灶并不管他。孟出从自己的高级将领份例里匀出了一份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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