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
滚开。
他想喊，他想一拳头把这个疯子揍醒。
但是他现在浑身上下一点灵力也没有，衣物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凤凰骨和芥子袋。这山洞中也是一点灵气也没有，全应当是被江九琊设了屏蔽结界。
江一从来没有这么后悔把江九琊教的这么好过。
看山洞外透进来的那点雪色和风景，江一努力从满腔的羞恼愤怒中平静下来，拼死回忆起了这个地方。
这是当时他俩偷跑出明月十四洲后，他抱着江九琊跳崖起飞的地方，十分偏僻，在群山雪岭中毫不显眼，离着万蓬乡有一大段距离。
明白这一点后，江一心中就断了一半的念想，他被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可能自救。
他说不上现在心中是什么感觉，是绝望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恼怒多一些。
他很想问江九琊：我他妈好歹也养了你十二年，先不说目的如何，实打实十二年的悉心照顾，你他妈最后就这么对我？？？
他想过很多种结果。
其中最好的情况就是，江九琊平静接受真相并答应帮他这一件事。
实在不行，他什么回报也不要了，只求他不要和谢添狼狈为奸，平平静静过自己的一生就行。
又或者，他把脸伸到江九琊面前去，被江九琊打一顿都忍了，如何打码羞辱都没问题，他一定不还手。
结果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生不如死。
江一现在甚至有一种想和江九琊同归于尽的绝望。
但是，不行。
无论怎么想、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行。
他觉得屈辱恶心，随时可以咬舌自尽而死，江九琊决不能死。
想到这里，江一莫名觉得有些酸涩的可悲，感觉好像是在可悲自己，但又仿佛不仅仅是如此。
他咬咬牙，憋足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朝背后猛得一撞，江九琊一个不察被他撞倒，松开他片刻。趁此机会，江一想站起身，结果动身的时候一个趔趄，直接摔倒了地上。
江一脸色霎时惨白。
——他两只的脚踝也被卸了，再看脚趾的模样，恐怕也被折断过。
这下是当真跑不了了。
江一正绝望，以为江九琊会立刻把他抓回去，却没料过了许久，江九琊才抓住他的脚踝，把人连拖带拽拉了回来。
江一回头一看，蓦然怔住了。
方才在水镜中他注意，江一现在才发现江九琊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双眼通红满是血丝，脸色毫无血色，他的腿被生生拔了脚筋，上面还在流血不止。
趁江一呆住了，江九琊一把把他拽进怀里，抱着他神经质道：“师尊、师尊、师尊。”
“哪里也不许去，就和丫头待在这儿，我们俩哪儿也不准去。”
“我没地方可去了，我只有师尊了……”
他抖得厉害，如同置身寒冬的乞丐，不停向江一低声乞讨着，让江一完全不知所措，脸色兀然出现一阵空白与茫然。
这算什么？
谁是受害者？
谁该求饶？
谁该可怜谁？
他脑子里密麻麻一片混乱，耳畔还有江九琊哭出了声：“师尊，不要离开我，一次也不要了。”
江九琊很少哭过，更没有大哭过。
江一叫江九琊“丫头”只是因为他爱脸红又十分胆小腼腆，但这个小丫头真的很少哭。唯二哭的两次，还是在同一个地方，为了同一个人。
他怕江一会嫌弃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从未见过江一哭，自觉自己也不应当有这种想法，但他总是会忍不住的。
他以为他把江一的干净和骄傲摧折了，江一就会属于他。
但是到头来师尊还是把他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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