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舟忍着在他脚上狠狠踏两脚的欲望，黑着脸去摘他耳机。
手还没碰到那大家伙呢，前边儿绿灯变红灯了，司机猛地一刹车。
于是沈行舟就亲眼看着由于自己没控制住，不受力地一拍，那耳机就被拍掉了，从他耳朵上直溜溜地往下坠。倒也没直接掉在地上，只是那根儿细长的线在男生脖子上绕了三圈，他脸色一下子就青了。
脚也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没刹住车。”沈行舟扯了下嘴角。
“沃**是不是有病啊…”
他回过头来冲沈行舟吼，沈行舟这才真的看清那人的脸。
倒真是不难看，毛寸头，明明脸只有巴掌大点小，偏偏又倒棱角分明的，剑眉星目鼻子也高，有点像…像那个……
能让沈行舟觉得真的长得不错已经很难得了。他语文也一直不好，所以对这个男生再好的形容也不过停留在有点像国内大火的某个男明星身上。虽然他最终也没想起来名字。
只是男生骂人的话也没能说完。红绿灯已经过了，司机踩着油门一发车，他没克制住往前倾了下，这下耳机倒是当真落在地上了。
嘿，舒坦。
沈行舟重新回过头阖上眼，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也没必要一直盯着人家幸灾乐祸。只是恍恍惚惚往窗外那么一瞄的时候才发现这儿的街道已经比前些站繁华了许多。小城市的汽车没有播音姐姐字正腔圆的报站声，只听得见司机在前边虎着嗓门大大喇喇地吼：
“虎头街拢了（到了）！”
觉也没眯成。他暴躁地在脑袋上抓了一通，站起来的时候才发觉喉咙管痛得连吞口水都费劲儿。脑袋也有点儿晕，他走到车门处咳了好几下嗓子，感觉才稍微好些。
下车的人比较多，他慢吞吞地跟在最后。前面是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子，沈行舟一步跨过去的距离她能歪歪扭扭走五步。
关爱现在的老人，就是关爱以后的自己。沈行舟压住暴躁的情绪耐着性子默念。终于，就在那老婆子迈着胜利的曙光踏出最后一步时————
他被身后人磕了下，一个踉跄滑下台阶，手因为控制平衡无法控制地抬起来，接着…不算轻地推了那个老太一把。
力道倒是用得很合适，两个人都没摔，反而因为动力促使那老婆子抢先一步下完了梯坎。只是她“哟嚯”一声杀鸡一样，惊吓中带着愤怒，愤怒里又夹杂着沧桑的尖叫无异于让人觉得她已经摔了个狗吃屎。
“不好意思没刹住车。”
耳后传来罪魁祸首的声音，沈行舟眉心跳了跳。
“你们这群娃儿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回头，那老太就已经掉过头来指着自己骂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尊老爱幼老师没教过吗？没教过你总听过吧？看你模样生得伸伸抖抖的，啷个心肠那么歹毒哦，我这要是一屁股摔下去了，可怎么办喏……”
沈行舟没反驳也没说话，刚才磕他的人不看也知道是谁。只是这晒在大太阳下头还是晕得紧，身体也比之前好像更烫了。
好在这老婆子再怎么神气也还是老婆子，毕竟精力有限，因此拉着沈行舟骂骂咧咧嚎了几句就没了下文。沈行舟受完最后一句话，就转身朝着他刚才已经在这唾沫星子中看到的那家大超市走去。
虎头街好歹是这破小城的市中心，比其它地方繁华了不止一星半点。因此一路的建筑到都比他想象当中好了太多。
只是当他走进超市看见男人们光着胸膛抽烟，小孩们骑着滑板乱跑，烂掉的菜叶水果没人管惹来一堆苍蝇绕着飞的时候，还是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生活啊生活，真他妈的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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