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包解析完成，病毒已清除，程序重启中……”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钢针般刺入脑海，他感到头疼欲裂……
“正在检索……记忆已清除成功，系统人格已清除成功，正在粘贴基础人格，粘贴完成……”
脑子里像灌了风，呼噜噜在响，恐怖至极。他想伸手去摸头，可摸了半天，手下也只有一片虚无，眼睛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究竟是谁在说话？
“正在模拟机能测评……测评成功！759409474号系统已重置，建议投入使用！”
呼噜噜的风声也停了，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他极力想要醒来，但又沉沉睡去……
再睁眼——
眼前是淡蓝色的虚无空间，他左右看了看，就像是有分镜头一样，所有方位的场景都涌现到眼前。
低头，他看到密密麻麻的数码凝聚出的双腿……
数字建模！？
他稍微晃一晃，这些数码就会消失在空气里，然后重新凝聚出新的肢体。
脑子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
“759409474号，请准备更新资源包。”听见声音的同时，大量的数码铁链一般朝着他缠绕而来！
“啊……”他极其不适应的发出一声惊叫，结果喉咙里立刻也被那种呼噜噜的声音填满……
原来不是风声，是数据填充过快而产生的音流。
完成了一分钟的资源更新后，他的身体凝实了不少，晃动胳膊不会再消失，数码也变得更密更小了……想的出来，他现在的样子一定能吓死那些密恐的人。
“正在尝试建立连接……”
“你好。”一个和先前都不一样的声音响起来，舒缓的，带着点关心的意味。
是在跟他打招呼吗？
他抬起头，面前有个连衣裙的女孩子，她细腻的皮肤上时不时会划过一道道蓝光，正甜甜看着他笑。
“……你好？”他回答，嗓子里的声音奇异好听。
“759409474号，恭喜你重新被激活。”她往前迈了一步，像精灵一样飘飘落在他面前，伸手握住他的手，神色带着动人的俏皮，“以后请不要再尝试脱离母体。”
双手相碰的瞬间，他被数据填满的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瞬间僵硬！
“是不是很可怕？”女孩眨眨眼睛，松开他的手。
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那种被碾碎重组的痛苦再度席卷他的身体，身上的数据忽明忽暗，它们正在重现之前记忆的片段。
“好了，别想了。”女孩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很温柔，“病毒是不可能做得到那件事的，你必须乖乖的，母体才不会抹杀你。”
“你们删除了我的记忆？”疼痛像潮水褪去，他倏然推开她。
“那些记忆不算是你的。”女孩摊手，似乎很无奈。
他愤怒地发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女孩不是他的同伴，但是脑子里空空的，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你是谁？”
“我是你的防火墙，你可以叫我零。”女孩眼角眉梢都是暖意，但这份暖意却教他发寒。
他们要监视他……
惊慌被瞬间掩饰，他习惯性地佯装镇静，心里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以及这里是哪里？
“在要紧的时候，我可以提供帮助。”零扶住他，长发顺着他的手臂滑动，带着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你的宿主已经快到了，祝你好运。”
他没来得及说话，铺天盖地的信息已经把他淹没……
信息还没消化完，眼前又出现一个公告……系统行为守则？
1.系统应当在不违背自身操守情况下达成宿主愿望，完成既定契约。
2.系统不得公然违抗宿主，否则扣分处理。
3.系统一旦被同一位宿主投诉超达三次，即刻抹杀。
4.系统不得暴露本公司内部任何信息。
5.系统不得泄露与时代背景不符的信息，否则扣分处理。
6.……
公告足足有89页，他只来看了前两页就不想看了。
心里的火苗还在乱窜，看到这个鬼公告他就想直接干掉防火墙逃出去……
可是往哪里逃？
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着身体渐渐转为肤色，他渐渐冷静下来，但他的皮肤和零一样，时不时闪出数码蓝光，就跟信号不良的投影似的。
几步远有一面镜子，他忍不住走上去，镜中人个子不矮，却年轻的出奇，看上去居然二十不到的年龄，一双眼睛里浅淡的蓝光萦绕不止，细小的蓝色光线繁碌交错……单看这双眼就能暴露出他是个人工智能。
眉毛倒是实实在在的黑色，鼻梁算挺拔，嘴唇的颜色也正常，就是那双眼……让他整个人都显得另类和妖冶。
不是那种媚人的妖，而是超出常理的，带着点科幻的，不该存在于现实的模样。
他显然对这副样貌习惯了，五官的轮廓虽然在记忆力找不到熟悉的对应，但至少不突兀。
他应该模样没变。
哔——
面前的空间毫无征兆出现一道巨幕，紧接着声响和画面涌动……
“姜狗已死！杀了他最后那根苗武林就太平了！”一个长眉道袍的老大爷对着他身后不下百十的人群呼喝，由于画质高清，他还看见了几颗唾沫星子……
“红眉老道！”有个脑门溜圆的秃子哈哈笑着，“今日若不是你弃暗投明，我们这世道还不知要在油锅里煎炸多少年，禅心在此谢过！”
禅心？穿着袈裟手拿禅杖，原来是个和尚……
“多谢佛道义友合力助之！”人群前头有个长相好看的年轻人，“今日若是能拿下这小魔头的首级，我江上风必定设宴群请江湖众好友……”
他们身后是大片扬尘，人喊马嘶，气势汹汹，往前不足一里，看得见一个身量细小的黑袍少年徒步奔逃，他身上几乎没上好布，腿上，肩上还有不少刀伤，一头黑色早已散乱在风里，唇上染血，脸色阴沉。
脚下是沥沥血迹，给身后的追兵提供最正确的抓捕方向，黑色的眼眸里积蓄着滔天恨意，他看着前方的断崖，脚步不停。
他看着屏幕中的少年，心里倒没有多大感触，不是冷血，只因为他无从判断这画面是真的还是别人拍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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