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的时候，他全身都是冷汗，身边的姜凉被他抱枕般捏成一团也没醒。
无声松了一口气，是梦。
又是梦……
过于真实的景象让他心脏惊涛一般拍打着，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他就明白了……自己是个囚徒。
企图洒毒引起混乱的叛逃者，身份还真是让他意外……不过这么说，他的猜想果然没错，他的确是个人类。否则，一串代码犯得上要人救吗？
深雪……那个和他取得联系又在最后一刻失手的人，莫测缓缓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谢还是该怨。
仅凭他看见的那些，还不足以推断出完整的事情梗概，看来未来一段时间，他真是要多睡觉才行。
天色灰蒙蒙。
入了秋，是时候下几场雨了，莫测心绪难平，便起身，轻声开门出去。
小院里青灰一片，天上一轮淡月尚未落下，但依稀有蒙蒙晨光透过云间缠绵水气透下。
大家都没醒，莫测一人走进厨房，看大锅空着，墙边有米有面，便先烧水，然后拿了瓷盆倒了些面，又洒水，轻轻搅和，白面很快成了一颗颗莹润的面珠子，大小不一的，在盆子里晃了晃，悉数下到锅里，不一会，香气升腾……
簸萁里有晒好的萝卜干，拿个几个用温水泡着，另一面调了酱料。
清晨，果然微雨。
细如针丝的雨落下来，很快带来些寒意，莫测站在门前，看着院中渐湿的石砖，听着耳边嘀嗒雨声，心里一片宁静。
雨渐渐大了，院中都氤氲着水气，厨房小烟囱里持续冒着白烟，升入淡青色天空，转而不见。
蓝柔第二个醒，出门看见小厨房门口的莫测，低头打了招呼。一进去，发现灶台上，锅盖已经被咕嘟嘟的热气顶起，她揭开盖子，原来竟烧好了面粥。
“我醒早了，就用了厨房。”莫测解释，“其他饭食也不太会，只做了这些。”
“公子巧手……”没想到有人抢了她的活儿，蓝柔打量锅里的细白的面粥，也不是米煮出来的，也不是面皮儿，没见过的吃法，可闻着确实很香。
小脸被热气蒸得水红，她转过脸，看见旁边萝卜已经泡上，便道，“那我再烙几个面饼……”
面饼？
莫测忽然有了兴致，“家里还有肉吗？我来剁馅。”
家里？蓝柔听他的说法，居然毫不见外，心想他真的对哥哥生情了？可他们身份不同，她本以为不会和他们久住……
看她呆住，莫测以为没有，又道，“来些素菜也可……”
“有！我去拿……”回过神来，蓝柔立刻跑去翻菜架子，捧着一小块猪肉，几朵野菌，葱蒜和昨日带回来白菜放在案上。
莫测看着她，心道小姑娘干活多麻利，以后许给姜凉，这小子要是不好好珍惜，他定要打得他屁股开花，“你洗菜，我来和面。”累活自然是他干，尤其徒弟媳妇还这么小。
兴许是天阴人乏，蓝观和姜凉都是听了好半会剁肉声才起来，出来发现下过了雨，极洁净的空气里，饼香粥香，闻得姜凉肚子叫唤。
他本是发现师父不在才惊醒的，出来听见了厨房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这才往外走。
“莫公子怎么会做这个的？”蓝柔一早上被莫测惊了数次，煮粥就罢了，和面这种事竟也信手拈来，馅又调的鲜美，还有这般厉害的捏饼手法……
姜凉进来便看见蓝柔拍着手惊叹，心中好奇，也走过去看。
但见莫测手里正在捏合一个满馅的包子，捏好了放到面粉上，随即用手压，越压越扁越压越扁，姜凉看得担心，就怕里面的馅被挤出来，但一直看着包子变成了饼，饼又变成了皮儿，那馅就是不出来……奇了！
看见姜凉，莫测也不让他闲着，“把锅搬到旁边去。”
姜凉立刻照做。
眼前的灶台立刻空出个火洞，莫测小心拿着那面盆大的馅饼探入洞中，极快地贴在内炉壁上！
“呀……”蓝柔看得惊奇，又拍手。
“师父你小心烫着……”姜凉也吓一跳，师父这么细皮嫩肉的，要让炉子燎一下，非出泡不可！
况且那东西丢进去了，脏兮兮的，还能吃吗？两个孩子都想。
莫测不解释，只是嘴边噙笑，开始压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饼怎么取呢？自然是用火钳。
工具他洗过擦过，很干净，伸下去，在里面一戳，香脆酥黄的面饼就夹出来了，闻到那一瞬间的味儿，两个孩子都忍不住吞了口水。
蓝观出来时候，小院石桌上已经摆满了饭食，十来块过大的面饼在盆子里高高堆着，白粥冒气，小菜怡人。
香，真香。
姜凉最先上桌，这饼可馋死他了，捧起一个就往嘴里咬！
咔嚓……
香气入口，鲜美的菜肉馅儿和喷香的烤饼混在一起，那个脆！
“蓝观，快来尝尝。”莫测看见蓝观，给他让了个凳子。
“多谢。”蓝观坐下，先端起粥喝了一口，刚入喉，便愣了……
香滑细嫩，入口清甜……这不是米粥？
“哥哥吃饼！”蓝柔一个饼已经吃了一半，粉嫩的面颊上沾了面屑，嘴里鼓囊囊的，也顾不上礼仪了，给蓝观递了一个大大的锅盔。
蓝观看着好笑，一口下去，笑意转惊，嚼几口，惊讶转叹，忙不迭吃饼喝粥，再顾不上说话。
身边三个松鼠般点点进食的脑袋，看得莫测笑意满脸，手里端一碗面粥，细细喝。
韬光养晦，总有一天，他能重新尝出世间美味。
一顿早饭下来，三人都吃撑了。
蓝柔捂着肚子，面有羞色，连忙拾了碗筷躲去厨房，蓝观也怪不好意思，他从小到大，还没有如此饭饱过，尤其是知道了这是莫测做的，更显得自己贪食，只有姜凉，吃饱了，伸个懒腰，吧唧吧唧嘴，看向莫测。
“师父，你做饭怎么这么好吃啊……”以后这么下去，他非得胖死不可！
“不过是面食，好好练功，以后还有更好吃的。”莫测鼓励他。
姜凉一听立刻站起来，“师父，那我们走吧？”嘿嘿，中午又有烤兔子咯！
莫测失笑，“凉儿，这会太早，城门都没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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