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席位，园子里悠扬古琴音起，柔和婉转，似诉衷情……
莫测已经被沐曦之敬了五杯酒，这小皇子也是奇了，小小年纪喝不醉似的，莫测虽然和他相谈甚欢，但看一旁姜凉寡淡的面色，又实在觉得奇怪，便告内急，从宴席间离开。
他由内侍扶着往如厕的地方走，余光却看见两个小小少年已经凑在一处私语……
这感觉既莫名又不安，一是他实在奇怪为什么姜凉会和沐曦之这样要好，二来，今日这东裕园的一切都透露着丝丝古怪，既然是拜师宴，那为何不早早行了拜师礼？他们在等什么？姜凉又瞒他什么？
知道他两人在一处，莫测不好联系姜凉，心中开始后悔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两个小少年……
“莫公子，您没事吧？”
外头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莫测默默咬牙，心道十九皇子不过是个小娃娃，至多，也就是想通过他抓住沐攸之的什么把柄罢了，姜凉个小白眼狼没有帮他的意思，那他就见机行事，忽悠个孩子还不简单吗？
“没事。”莫测应了一声，自知不能不回去了，便往外走。
“师父，你一会喝完第二杯，就要开始装晕，不省人事那种。”
姜凉突兀的声音惊得莫测脚一顿……他一愣，装晕？为什么？难不成是他的酒里真的被下了什么东西？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莫测立刻回问，那边却又没有声音了。
担心他的声音被人听见，莫测也不便再问。心思复杂回到园中，却被告知沐曦之担心风凉，把宴席挪到了室内。
罢了，就姑且看看小孩子会有什么把戏。
莫测回到位置上，为了告罪，特意自罚一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只觉得自己每喝一口酒，十九殿下的笑容就越发灿烂……
倘若姜凉没骗他，这孩子纯善的外表下实际包藏祸心的话，那未免有些可怕了……
“莫测，你竟然真的千杯不倒，太厉害了！”沐曦之拉了拉姜凉的衣袖，满脸赞叹。
莫测连忙摆手，“非也，只是喝酒较少，许是酒劲还没上来罢……”说着，作势扇风，给人看着是觉得热了。
“殿下，果酒虽然不辣，但后劲极大，您也还是少喝些。”姜凉默默倒酒。
……宫女们不知何时悄悄退去，不多会，宽敞的厅室内只剩下莫测三人，莫测全然没发现似的，捧着酒杯开始有些晃悠，“殿下，您不是要行拜师礼吗？快……快拜吧，天色晚了……”
一句话的功夫，莫测脸上红霞四起，清明的眸子里满是迷离，配上那张一贯清冷又温和的脸，实在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噗通——
莫测倒在了桌子上，手里没喝完的酒已经撒了满身，酒杯咕噜噜滚到了姜凉的位置边。
“他醉了！”沐曦之高兴地站起来，眼眸被喜悦染得晶亮。
“殿下，还是唤哥哥几声，以防万一。”姜凉眼色冰冷地提醒。
沐曦之跳到莫测身边，很轻柔地抬起他的脸，附耳在他发间问，“莫公子，曦之心悦于你，你可愿就此留下？”
饶是莫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料到沐曦之居然跟他说这种话！而且还是把人灌醉了说，有什么居心实在太明显了……这，这真的不是这两个小鬼在演吗？
莫测头皮发麻的等着他的后话，却感觉沐曦之整个人都朝他压了过来——
这可忍不了了！
莫测反手一推，沐曦之就倒在了他脚边的地毯上，一动不动。
看着眼前的姜凉，莫测知道他已经先一步动手，愤怒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僵硬。
瞪着徒弟半晌，终于叹口气，有些无奈道，“你就不打算和为师解释解释？”
一句话，姜凉面上的冷然有些破冰。
他扯了扯嘴角，“师父，我不过在证明给你看，这世间有多么险恶，只有……”
莫测差点笑出声来，自导自演一出戏就准备反过来教育他了？瞧瞧这话说的，就跟他是个傻子似的。
“就因为这些酒？”莫测拎起酒壶打断他。
“就因为这些酒……师父，你根本不知道十九皇子是个怎样的人，你的酒里，都是下了海棠心的！”姜凉激动起来，满脸通红指着莫测手里的酒壶！
海棠心，是沐王朝上流社会中才有的一种烈性春～药，一般是用在非正当手段得到的女奴身上，莫测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这种玩意儿……
他刚刚是实打实的喝了七八杯酒啊，不过既然不会喝醉，那应该也能免疫这种毒性吧？
莫测拎着酒壶的手都点发软，越发觉得不自在。
“他为什么要对我下药？”还是不自觉相信姜凉的话。
……难不成有哪位公主看上自己了？可他平日别说公主了，宫女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啊。
“师父，你还不明白吗？沐曦之根本就是对你有所图，早在见你第一面，他就派人去查过你，只不过那人不谨慎，查到相府的时候弄出动静被我发觉，我便将计就计，找到左枯顺势接近他，发觉他圈养过的男宠不下十人……自从我入宫，他便百般利诱我说出关于你的一切，什么拜师宴，根本是为了引你入套！若非师父体质异于常人，恐怕……”姜凉越说越气愤，眼圈隐隐发红，看着眼前人根本无知无觉的模样，真是想把世间一切伪装都撕下来给他看！
可转念，又觉得不忍。
莫测心中大骇，虽然他相信姜凉不会对他撒谎，但是想到沐曦之……一个看上去那样纯粹温良的小小少年竟然有如此腌臜的心思，惊异之余，还有些反胃。
看莫测这样弯着腰坐下去，姜凉连忙扶住他，“师父，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压抑住胃里的翻涌，莫测握住他的手腕，无声摇摇头，好一会，才道，“凉儿，为师错怪你了……”
姜凉听了瞬间鼻尖一酸，不可控地就落下泪来，他一把抱住了莫测的腰，闷闷地哀求，“师父还讨厌我吗？”
闻言，莫测顿住了想要去推他的手，咬着牙回答，“为师，从来没有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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