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方面为顾行之一点点展现的蜕变而心中泛起涟漪，一方面又为自己还没有到头的一团乱麻的生活感到茫然。
像只被纠缠在一起的毛线缠住的小猫，可笑又可怜。
他为两个人身份现状的差异而产生迷茫。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年少时节的喜欢总是纯粹又热烈的，只要互相喜欢，在一起是轻而易举的。
他那个时候可以任性地让顾行之一遍遍说喜欢自己，看对方假装淡定却泛红的脸，抱怨对方说话让人听不懂一点也不温柔。
因为那时候他们是学生，穿着一样的校服，坐在一起，手肘都能碰到，他们身份平等，位置恰当。
白砚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他知道顾行之的喜欢，接受他的爱意，但是又怕现在糟糕的自己和对方喜欢的自己相去甚远。
他觉得没有人会喜欢这样的白砚，顾行之喜欢的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他。
他怕顾行之的离去，有接受对方包养的提议。
感情的两端，我们总是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低处。
迷迷糊糊之间白砚像是回到了自己第一次和顾行之吵架的那天，那天之前他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自己可以跟顾行之这样沉默寡言的人吵起来。
那时候他还在电影学院念书，和顾行之在外面同居，刚刚签了公司，整天去公司报道训练参加一些小活动一些莫名其妙的饭局，时常深更半夜的回家。
有天他喝了点酒，回家的时候已经一两点了，但是顾行之还没有睡。
脑子糊成浆糊的白砚东倒西歪，顾行之过来帮他脱鞋。
过了会儿顾行之问他，你能不能不要去你那个公司了。
白砚皱着眉，不解其意，问为什么。
顾行之又问，你一定要演戏吗？
白砚被顾行之莫名其妙的语气弄得酒醒了大半，特别认真地回答对方，“我当然要演戏，你什么意思。“
他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声，那时候的顾行之生气就是生气，说话特别直，压着怒火道，”你那叫演戏吗，学习怎么喝酒？”
白砚一整天没休息，咬着牙笑一天也要过完，就为了生活再不如意也要去坚持的一点追求。对方的话语像是把他最后一点遮盖的坚持也给挥散，他气愤地立刻回顶回去，“你当然看不上，你可是一毕业就要回去继承你亲爹万贯家业的人，当然瞧不上我们。”
顾行之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两人像两头倔强的小兽，毫不留情地去踹破对方隐秘的伤疤。
那是两个人第一次开始展露出伴侣之间理应权衡的冲突。
在甜蜜得像棉花糖的恋爱里，以为沉浸在温柔乡里就可以朝朝暮暮天长地久，但是被华美的织锦遮盖的现实天空破碎成裂帛，展露出了更多他们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忽略的满目疮痍。
但彼时尚且年少的他们站在现实的一角，还不知道就算汹涌的爱意绵延，爱情也足够脆弱。
顾行之额角都被对方的话语激出青筋，他避开话题，又问白砚，“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跟杨阿姨说。”
话语像是切断理智的弦，白砚瞪着对方大叫,“我什么样子？你凭什么跟我妈说？”
他推了顾行之一把，甩上门离开了房子。
深夜的街道已经陷入了沉睡，白砚伴着自己的喘息声漫无目的地奔跑，把纷杂的思绪甩在脑后。
平日里拥挤的马路也看不到车的身影，他踢着石子来到街边的一处凉亭，和里面的乞丐唠五毛钱的天。
乞丐有一把破旧的二胡，绘声绘色地给自己讲着当年的风流韵事，说曾经也是江南才子，惹得佳人回眸。
故事甜蜜，语言动人。甭管是不是真的，都吸引住了白砚的注意力。
他问道，那她现在人呢。
早就分手啦。乞丐优哉游哉。爱情哪有那么容易。
“小娃娃，两个人没有了感情就是烟消云散了，但是只有爱情也是行不通的，剩下的只能看造化啦”
像是遇见了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白砚听得云里雾里，一阵茫然。
对方钻进他的破棉被里不再说话，白砚发起了呆，听着外面渐渐响起的雨声。
深秋时节半夜的温度骤降，带着萧瑟感，白砚出门什么都没带，他拿鞋子摩擦着凉亭的边缘，想着怎么冲回去不算太尴尬。
风卷着雨刮了过来，白砚打了个哆嗦，觉得穿一件衬衣的自己还不如那盖着棉被的乞丐。
他咬牙踏出凉亭，走过马路的时候辨别方向时晃了下神，只是一下，却被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冲出来的电动车给迎面撞上。
白砚被撞得摔了出去，电动车车身刮过身体，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许是醉酒赶路的人，骂骂咧咧地停下来喷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歪歪扭扭的又骑着车离去。
他看着撑地的手掌混着地上的泥水，破了皮，他疼的抽气，果然倒霉的时候灾难都是一连串的。
腿也被撞了一下，白砚一时间站不起来，就听到身后急促的鸣笛声。
恍惚间他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带着想不到的慌张。
巨大的卡车冲破雨幕，闪烁刺目的远光灯冰冷而灼热地刺过来，空气中都是机油燃烧的味道。
白砚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卡车拖着巨大的轰鸣声奔了过来，长长的刺耳的尾音之下，堪堪在10厘米的距离之外刹住了车。
下一秒白砚就被撞进一个怀抱。
用力到近乎发抖的怀抱里，白砚冰冷僵硬的四肢和五官在对方如雷的心跳声中逐渐恢复知觉。
纷杂的吻落在白砚的脸颊，唇角上，对方冰冷的唇颤抖又小心，顾行之眼角泛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把脸埋进白砚的颈窝，在omega带着温度的腺体周围去找到一些实感与安慰。
他的声音沙哑而艰涩，“白砚，跟我回去吧，我错了。”
像是桀骜的帝王，低下骄傲的头颅，诚惶诚恐，小心翼翼。
他把白砚抱起来，将身上的外套披给对方。
卡车司机在后面骂了半天，要不是白砚劝阻，顾行之估计要冲上去把对方给打上一顿。
顾行之把白砚背起来，白砚把头搭在alpha的颈肩，像是飘摇的心找到停摆之地。
他伸手捂住顾行之的眼睛，“我来指挥你走，你敢不敢走。”
顾行之停下来，语气是罕见的温柔，“当然。“
“你就不怕我瞎指挥，带你撞墙闯马路，做alpha不能这么想当然。”
“你要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顾行之的声音想带着灼热的温度。
“我的方向，全都交给你。”
alpha主动带上了以对方为名的枷锁，钥匙交给他，选择权交给他，命运，也统统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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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想走一下虐的，但是最近生活真是太糟心了，还是让他们甜着吧，给我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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