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评论了你，转发了你。
李笙美好的一天从通知栏开始。
虽然评论只有一个表情，转发只有转发微博，但看到了吃瓜网友们“她们有什么交集”的疑问，还是让李笙升起一股优越感。
不知道了吧，嘻嘻。
她点开微信，没头没脑地发道：这个美好的早晨，你起了吗？
太傻了这个。聊程只有一个字啊！
李笙又发：如果起了的话，你在干嘛？
感觉都很傻。但无所谓了。李笙自暴自弃地开心着。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么不敬业啊。”当年的班主任白头发多了一点，整个头发却少了一点，中年危机，李笙都不忍心回嘴，毕恭毕敬地挨训，放下手机。
“等会儿学生们都来了，走位之类的你帮忙看看，”班主任乐呵呵，“免费劳动力，我得好好压榨压榨。”
男生们扛着换衣架走进后台，主演的几位已经化好妆，凑在一块儿嬉闹。灯光师在调效果，纷繁的颜色错落变换，击响内心的躁动，只是场平常的彩排，李笙却久违了。没有多么嘈杂的人群，多机位镜头被一排排整齐的座位席代替，发挥的空间仅限一个方方正正的舞台，爆发力和带动力将不经任何修饰，即时即刻地展现。
李笙想象自己站在上面，陌生感油然而生，她甚至感到了恐慌。这么多年，她学会了如何在镜头面前收敛，任何角度都保证大体，可是，她居然生疏了如何作为角色去释放。她在得过且过的剧组待久了，自己也得过且过了。谁不会哭和笑呢，其中的差别，她已经好久没有去呈现过了。
忽然就觉得失望。她看着班主任信任的眼神，心虚又内疚：“您……”
“哎来来来，”班主任吆喝着几个学生，“这是你们指导老师，李笙。”他一把拍上李笙的背，道：“我最骄傲的学生。你们要多找她学习。”
李笙被这几个字砸到头昏，心颤了颤，她硬着头皮：“你们好。其实我也不是……”
学生们很有礼貌，在班主任的暗示下，划一地道：“李老师好。”
“不、不用……”李笙连忙摆手：“叫我姐就行了。”
都是有干劲的少年，很快就位，演得有模有样，但一板一眼。班主任扯着嗓子吼得叫个气啊，主演更是重点炮轰对象，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
“台词都背不住？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天天说累累累，结果给我演了个狗屎，你们是累到狗嘴里了？”
“周柔露给我留下！其他人散了，明天还演成这样就都别演了，就你们这德性我都怕观众把菜篮子拍我脑门上，不够丢人的！”
封闭的剧场震荡着回音，李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暗自觉得好笑，谁又没被这么骂过呢？她抿着嘴，一脸沉痛。
周柔露期期艾艾，假发在额前已经乱了，盖住了大半张脸，身形娇小，紧攥着手指，楚楚可怜。班主任怒瞪，把小孩吓得快哭了，末了也很无奈，抹了把脸：“我要跟你说多少遍，放松，放松，放松，让你说句词又不是要砍你，你能不随时随地预备跑吗？”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自己想，你认真点想！”
李笙悄悄把手塞进裤兜，摸出手机的一角，还没来得及细看有什么新消息，就被班主任吼得立正站直。
“李笙！给她讲一下！”
李笙懵了：“啊？”
“让你讲一下戏，不然要你来干嘛？”
“好好好，我这就讲，您别激动。”李笙抖开了剧本，一目十行地看：“妹妹，你是哪个角色？”
这下班主任更生气了：“你看看一个倾城的圣女让你演得人都记不住！”
“……”
剧团由班主任一手组建，主要是想给学生们磨炼的机会，联系一次登台是要求情贴钱的，一番苦心实在不想让吊儿郎当的学生糟蹋。
剧本是一个学生写的，名字叫《强欢》，讲了一个圣女在人间浸染情/欲的故事，说白了就是一出狗血八点档，她绝望于堕落，想要洗尽哀乐，重归神明身边，却被王子锁住筋骨。最难的一幕是王子勾勒着她的脸颊，露出一个阴沉可怕的微笑：“我的女孩，欢迎来到人间。”
李笙把这句话都快说吐了，周柔露还是一根莫得感情的木头。饶是李笙也只得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而班主任更是早就拂袖，喝闷酒去了。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没事，你已经进步了很多了。”李笙违心地道，“加油，到时候感情肯定就出来了。”
周柔露是个文静的女孩，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混熟了应该是个俏皮的姑娘。李笙见过她现代装的样子，挺漂亮的，单纯青涩，一套上戏服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也是一个努力的女孩，早到晚退，兴许越是努力，越害怕结果吧。
李笙讲得口干舌燥，让她入戏的方法换了一个又一个，没太大有见效。但周柔露总是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便不忍心苛责。李笙没架子又好说话，毕竟也在台上认真混过，几天下来重返主场，游刃有余，几个同学都爱和她聊天。
学生们说着网络流行语，吐槽异想天开，很有意思，李笙被逗得前仰后合，又借花献佛去逗逗楚青。
楚青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消息回得很慢。李笙如同海面上的小浪，跟着小起伏。她有次按捺不住，直接拨通了电话，刚一后悔，楚青的声音已经响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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