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亮起一盏小灯。
蜪息的手指轻轻敲着书页。他查过萧仁起的资料，叶唐儿没有骗他，这个萧仁起的确名声很大，天庭第一战神，战功累累，万神敬仰，因其德行光明磊落，公正是非，威严正义，因此在三界中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德威神”。
记载德威神的书籍很多，大多赞扬他品性高尚，善战而不好战，是个非常受爱戴的战神。
与叶唐儿口中的“混账”却是丝毫没有共同点。
蜪息翻来覆去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只得把这些书暂时搁置一边。
“你在看什么？“
书房的门被推开，十里月走进来，一脚踩扁了趴在地上看书的书虫。
蜪息：“……快把脚挪开……”
十里月疑惑抬脚，看着书虫醉驾一般从地上飞起来，在空中划着圈圈晃到书桌上，躺平抽搐。
蜪息只得把书虫夹起来放进一堆书里，然后转头问十里月：“这么晚不睡觉，什么事？”
十里月有些不自然地站着，眼睛左右瞟一圈，装作无意问：“不夭山的事查得怎么样？”
蜪息一眼看穿他的心思，这家伙表面上装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还是对叶唐儿说的话上心了。否则依他的性子，这个点早就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可能还特地到书房找他。
蜪息也不去戳穿他，只示意他坐在自己旁边，说：“来得正好，我还真有一些收获。”
“我查了不少书，也问过江秋与江行。”蜪息把散落的书整理一下，拢到一边，开始认真与十里月交谈：“不夭山原来是一座仙山，据书上记载，是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山中居住着一个古老的妖狐族，有一天族中诞生出一只妖狐。”蜪息顿了一下，继续道：“这只妖狐天生法力强大，百年后成为不夭山妖帝。三界都知道妖帝法力无边，其中地神族想要得到妖狐的力量，于是开始进攻不夭山，双方打了几百年的仗，直到地神族消耗不起，主动退出了这场战争。”
十里月听得云里雾里，他显然没明白这个故事的发展逻辑：“地神族为什么要得到他的力量？为什么打个架要打几百年？那妖狐后来去哪儿了？”
“你问这些，我怎么会知道？”蜪息叫苦道：“要不你去问问那醒世真王，为什么找了茬又跑？”
十里月托着腮冥思苦想，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妖帝是我吗？”
蜪息同情地看着十里月：“说实话，不像。”
十里月听不到蜪息话里的微妙深意，继续思考道：“如果妖帝真的是我，那我与地神族一定很熟，毕竟认识了几百年。”
……少年好逻辑。
“其实我觉得按照这个发展的话，叶唐儿的话说不定是对的。”蜪息说：“百年战争对任何一方的消耗都非常巨大，我想地神族的衰弱与那场战争有一定联系，而不夭山一定也需要休养生息，所以他们选择封闭山的入口，从这个世界上隐藏了起来。”
十里月却十分不理解：“把自己封闭起来就安全了？”
“在一定程度上会变得安全，虽然在某些程度上也会变得危险。”蜪息说。
“目前我了解的就是这么多，”蜪息看了眼墙上的钟，对十里月说：“很晚了，去睡觉吧。”
十里月却看着他放在桌上的几本书，忽然伸出手，说：“书给我。”
蜪息没明白：“做什么？书是不可以烧的哦陛下。”
“谁要烧书？”十里月恼火：“我拿去看！”
蜪息更懵：“你认字？”
“学！”
“好好，那你看这本。”蜪息递给十里月一本薄的，说：“这本简单，好学，有什么不懂就来问我。”
十里月劈手夺过书，走了。
蜪息目送十里月怒气冲冲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他与十里月聊天的时候并没有把实情和盘托出。他只选择了一部分事实告诉十里月，剩下的一部分却选择了隐瞒。
书上说，不夭山妖帝因为力量强大，被地神族的醒世真王觊觎，双方矛盾激发，几百年来大大小小战争与摩擦不断，后来以地神族的退让告终。
书上还说，打败地神族后，妖帝率领不夭山不退反进，不仅大肆侵略妖族地界，掠杀妖怪，甚至杀害人类，上破天庭，下乱酆都，将整个三界搅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
古籍对妖帝的记载到此戛然而止。蜪息左思右想，还是选择不把后半段故事讲给十里月听，至于原因，他自己也答不上来。所以刚才十里月说自己要学认字的时候，蜪息反应极快，顺手就将一本只寥寥介绍几句不夭山概况的古书拿给他，把其他信息量更大的书留了下来。
书上的内容不能全信，这些事也不一定都是真的，蜪息从书房离开，一边端着水杯喝水一边心想，太早和他说这些不确定的言论不好，不如等到时候查明了真相再说也不迟。
紧接着他眼光一瞟，看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坐着一个人。
是白天闯进他家的叶唐儿。
蜪息无语半晌，想着今天家里也够热闹的。他走出门，对叶唐儿“喂”了一声：“不是说走了吗？”原来就走了两步啊？
叶唐儿盘腿坐在石桌上，破包随意扔在地上，闻言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很平静，已不再像白天时候那样火冒三丈。月色落进院子里，笼在叶唐儿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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