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正一醒来的时候，钟柏宁已经醒了，坐在他的旁边，手捏着唐正一的右手臂，看什么看的仔细。
“宁宁。”唐正一用左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瞌睡马上醒了。
他赶忙把右手缩回来，不敢看钟柏宁的眼睛。
“怎么回事。”钟柏宁语气挺严肃的。
“没事，”唐正一翻了个身，“小时候不懂事。”
“这条不像小时候割的啊。”钟柏宁拉起唐正一的手臂，指了指，“像是最近，几个月前的。”
唐正一尴尬的笑笑，像是被猜中了心事的小孩儿。
“没什么。”唐正一说，“我不想提这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钟柏宁朝唐正一吼，听起来有点儿像真的像生气了，“我没有听到你说具体的过去，甚至连你的感受都知道得很少。小一，我真的想知道你的全部，我不想你像第二个孙瑞一样瞒着我，虽然我知道不会，一定不会，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钟柏宁一口气说了很多，“我知道你会介意说起你的过去，但是我还是想帮你承担以前的痛，毕竟现在有个人可以陪着你一起痛了。”
“我不介意…”唐正一把头埋在被子里面，手臂上是温热的触感，可能是钟柏宁在亲吻他的疤。
“那告诉我好吗，小一。”钟柏宁强行把唐正一扳过来，让他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脸。
唐正一看到钟柏宁的脸，眼睛酸了。
钟柏宁哭了，眼泪还在脸颊上面，眼眶通红。
唐正一呆住了，他是第一次看见钟柏宁哭，为了自己哭。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哭了啊，唐正一。唐正一在心里想，心疼的要死，他抬起手擦掉钟柏宁脸上的眼泪。眼泪本身没有温度，但是唐正一碰到他湿润的脸，却觉得烫得摸都不敢摸。唐正一亲了一下钟柏宁的脸。
钟柏宁一下一下的亲吻着唐正一的伤疤，眼泪没有停，反而在唐正一亲了他的脸之后，流的更快了。就像是一把小刀，唐正一就是这把插在他心脏的刀子，一动，就有血流出来，然后变成眼泪，流出体外。
“宁宁，对不起。”唐正一刚刚还有点儿生气，是别人窥探了自己的秘密那种恼羞成怒的生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生气。唐正一不介意把自己的所有都给钟柏宁说，但是太不堪了。
“别说对不起，小一。”钟柏宁的声音还是哽咽着的，“你没有对不起谁，如果有，那只能是你自己。”
“别再这样了好吗，以后别在这样了好吗。”钟柏宁呜咽着，抱住唐正一。
“不开心给我说，我帮你解决。别让自己难受了好吗。”
唐正一回抱住钟柏宁，道了声，好。
“宁宁，那我给你说吧。”唐正一讲故事的时候，却不敢看听故事的人的眼睛。
这个究竟是自己的过去，还是一个和自己很像的故事，唐正一自己也说不准确了。因为他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讲过去的事情或许就变了味道，又或许自己没有没办法讲清楚自己的感受，那种孤独，那种绝望，已经体会不到了。
唐正一这个小孩儿，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我从我记得到的地方开始讲。”
钟柏宁没有说话，他等着唐正一开口讲话。
唐正一只记得六岁以后的事情了，之前的事情大多都比较模糊，就算看了录像带，也不知道那是自己。
三岁，唐正一还没有去唐海荣的家，这是他在翻路淑敏的柜子时，看到的照片。女人带着一个小孩，两个人穿的普通，但是还是盖不住女人精致的脸。照片上面是两个人去了游乐园，小唐正一笑得很开心。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是路淑敏死掉以后，唐正一十五岁的时候。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也会这种大笑。
唐正一估计是四岁被带到唐海荣家里面去的，他站在门口，也听不清楚路淑敏和另外一个女人说了什么，然后自己就被那个女人扇了一巴掌，路淑敏也不意外。
场面很混乱，唐正一很小，心里也只有这种感受了，六岁以前的其他再记不清楚，唯独这个巴掌，异常清脆。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的？多久开始的？”
“十五岁，我妈去世以后。”
“为什么。”钟柏宁想问唐正一以怎样的心理要去自残。
唐正一听到钟柏宁问为什么，突然烦躁了，脑袋里面浮现出了路淑敏的脸，唐正一笑了，那种带着冷哼的笑，他总是对涉及到路淑敏的事情感到异常烦躁，“谁死了妈不会难受啊，为什么要问为什么呢。”
钟柏宁再一次说不出话来了，小声的给唐正一说了对不起，也不知道唐正一听见了没，他继续给钟柏宁说自己的过去。
直到唐正一十五岁，十一年的时间里面，赵翠对路淑敏和唐正一进行了打压，在唐海荣面前倒还乖，私底下欺负两人的时间倒是不少
唐正一说到这里，眼睛就暗了下来。
路淑敏晚上进了唐正一的房间，唐正一还在看书，看到路淑敏身上的青黑的皮肤，走过来问路淑敏，她又打你了吗。
路淑敏没说话，她抱住唐正一的肩膀，男孩儿的还是很瘦小，女人轻松的就把他给环抱住了。
“小一啊，我对不起你。”路淑敏抱着唐正一哭，“我本来是想让你过的好的，你的爸有很多钱，我以为我进来了就可以有很多钱了。”路淑敏吸了一下鼻子，“我会让你过的好的，你会有好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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