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二
听筒里的嘟声秦近秋已经听了两个来回了，第三遍的时候，他侧躺在自己的床上，手机因为贴着耳朵的时间有些长而有了温度，他空出来两只手，胡乱的揉搓着身边那个篮球男孩玩偶的球衣。后耳的伤口在涂完药膏之后一直火辣辣的，连着一直没有被接起的电话，他心里烦躁十分。
现在已经是半夜，家人都已经睡去，只能听见几声外面传来的流浪狗的狗吠声。
“喂？”对方终于接通，并不像是睡梦中被中途吵醒的模糊语气。
“谢谢。”
对方顿了两秒，两人之间的呼吸节奏在听筒里相互传达，秦近秋听见他哥笑了出来，气息打在话筒处，发出隆隆的声音。
“半夜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对方的嗓音突然压低，带着暧昧的衣物摩擦的声音传到秦近秋的耳朵里：“现在单说个谢谢已经没有用了。”
秦近秋咽了口唾沫：“那怎么办？”
“和你女朋友分手吧？”
“嗯？”秦近秋以为自己听错了。
“分手吧，你其实不喜欢她，她没吻你，你摸着侧脸，回味什么呢？”
秦近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对方的语气挑衅极了，一字一句似乎正在把他最内里的那层皮给扒掉。
“你看见我了？”
他一定是看见了，站在小区门口，他在不自觉地摸着自己被吻过的侧脸，或者他看到的更多，他并没有对万晓晓的离开有任何不舍，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我怎么会看不见你，我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你。”
这一句话像一记重锤，轰的敲在了秦近秋的耳膜上，秦近秋侧着的身子抖了一下，手机从脸上滑了下来，手机界面重新亮了起来，他像做贼心虚一样的挂断了电话。
窗外又传来了两声犬吠，秦近秋一晚上耳朵疼得都睡不着。
……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每天中午午饭过后，学校的广播里都会循环播放高三的年级主任关于打架斗殴等违纪现象的处分的演讲，并且苦苦劝导高三的各位同学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去，不要再浮躁，让自己难堪，也给学校添麻烦。
那段之间里万余中午午休的时候干脆跑到篮球馆去清净，按他的话来说，他恨不能踩着桌子挥着椅子把墙上挂的广播台给砸了。
教练看了秦近秋的耳朵，十分为难，虽然缝了针，但皮肉是十分脆弱的，比赛免不了磕碰，他不敢保证在激烈的比赛中会不会再次的让秦近秋的耳朵受到伤害，再次的撕裂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他也承担不起。
秦近秋也明白教练的疑虑，临近比赛关头没想到却是自己掉链子，队里的另外两名替补因为学习的缘故已经很久没来训练，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再培养出来像他们这种长时间形成的默契，可是如果比赛中再出现什么意外地话，他也不想给教练添麻烦。
无奈还是决定去叫替补，秦近秋作为队长不再参加比赛，但是比赛时他会在旁边帮些忙。
教练在队伍里宣布了自己做的决定，万余懊恼的啧了一声，秦近秋拍了一下万余的肩膀，安慰着说没关系。
比赛在四月初，清明节的时候学校依然慷慨的给放了两天半的假，比赛就在清明节的前一天，一直到比赛的前三天，教练才通知他们，比赛的场地是本市A大的篮球馆，正好是赖佑声在的那个大学。
秦近秋没有通知他哥，那次的通话已经让他足够心虚了，他现在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只是躲着，避而不见，充耳不闻能暂时的解决很多问题。
本想着大学很大，而且他哥已经是大四，平常都在赖叔叔的公司里实习，他怎么也不会遇到，结果比赛那天刚和队友和教练到大学门口，就看见一个红色的大牌子立在门前，明晃晃写着这次篮球比赛的赞助商和参与学校，叫人不看到都难，他哥经常出入校门，肯定早就知道了。
先到的队队长去报道处报道签字，秦近秋签完字，教练和队员去更衣室准备，他站在场外，拿着瓶矿泉水看着来来往往的其他队的队员，有的学校他认识，还上前和他打招呼，问他怎么不去后面准备。在他笑着指着自己耳朵后，其他队员都惋惜的撇了下嘴，互相拍了肩膀讲句加油就离开了。
周围观众席上还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坐在座位上说笑，手里拿着代表着自家队颜色的小旗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他扫视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可就是停不下来搜寻的目光。
“你手机响了。”
旁边的人提醒了一下，秦近秋连忙接了起来，对面是万晓晓，在得知自己不上场后小丫头又和他哥大吵了一架，早上队里出发的时候万晓晓还没起床，这会儿醒了也想来凑个热闹。
“你想来就来吧，帮你哥加加油。”
万晓晓在电话那头哼了一声，说了两句甜话，就挂断电话准备来了。
秦近秋的眨眼的次数似乎都变少了，他打电话的功夫依旧在看着身边排排的观众席，人渐渐满了，密密麻麻的已经让他分辨不出个人的相貌了，可他还是在寻着。
刚放下手机的胳膊被一股力气钳住了，秦近秋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拖着走出了安全通道，向着走廊尽头的一个空的器材室走过去。他看着拖着他的那个人的背影，这个背影就突然与自己刚刚毫无目的地搜寻中想要得到的答案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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