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说他本来准备国庆小长假的时候去爬山,学校附近就有一处旅游景点,比较近,坐公交车几站路,而且那儿人不少,出不了什么事。
可是临时要把见家长,不,撸猫这件大事安排到国庆假期,他就只好把本来的计划提前,趁周末去。
我不是很乐意爬山,但还是跟着去了。可能有一点体质原因,打小做过剧烈运动我都会有一阵心悸,其实要说走路走个把小时我还行,但要跑步跑个十来分钟我就撑不住了,特别是爬山,爬一半我就会觉得恶心。
我不敢托大,还是和陈酿说了这个事,他建议我们从比较缓的一边往上走。
这座山有两条道,一条陡的,还有一条就是我们爬的比较缓的那条。景色还不错,这时节人也挺多的,陈酿跟在我后边儿。不得不说这边安全措施做得还是很不错的,路两边都有扶手和栏杆,还不是随意拉根钢筋给围一下那种,而是木质的观赏性扶手,隔几米有个高一点的木桩可供搭手,非常人性化。
我基本爬一半就没力气了,坐石头上歇会儿,再被陈酿拖着走。
他体能是真的好,背着包还拖着个我走上坡气儿都不带喘的,相比之下我就是个废人。
“你以后还是跟我跑步吧。”
“啊?”
“你这体质跟我隔壁那小学生差不多。”
“啊。”
“我隔壁是个女孩儿。”
“啊!”
说话太费劲了,我想变成哑巴。
距离山顶不远了,我让他放开我,扶着栏杆一步步往上挪。陈酿也不急,跟在我身后,像是怕我不小心栽下去。
他不太说话,我不想说话,一瞬间居然有种诡异的沉默。这种沉默很少出现在我们之间,从认识他第一天起,虽然一开始说不上多愉快,但也很少会有冷场的尴尬场面。陈酿是个有话憋不住的人,所有心情也很直白地写在脸上,生气了烦躁了,开心了不满了我都能看出来,可是他不说话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像是他面对阿姨,或者他给我送伞那天的笑,还有突然而然的安静,这些情况都在我可控范围之外,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就会觉得不安。
我踩着一块一块的石板往上走,忍不住想回头看他,又怕动作太突然吓着他。
不过好在这边的路都是S形蜿蜒而上,拐弯的地方比较多,我能假装无意瞟他两眼。好像没什么事。
这样走了好几个弯,我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在下一个拐弯处我故意没有去扶凸出来的木桩,随意按住了一个地方,然后等陈酿跟上来。果然,他也没有去扶木桩,而是将手放在了我刚扶过的地方。
我试了几次,都是我刚刚拿开手,他的手就跟着覆盖了上来。就像是……
就像是在追逐栏杆上的余温。
我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儿。其实以他的体能和耐力,根本用不着扶什么栏杆,可是他跟在我身后,却一直顺着我的节奏走,没有一点不耐烦,也没有要上来拉我。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我停下来,陈酿也跟着我停下来。
他似乎不太能理解我干嘛停下,问了句:“心跳还正常吗?”
“哎。”我转身看着他,这个角度看他,眼睫毛贼他妈长。
“和你商量个事儿。”
“啊?”
我想了想,把手伸给他。
“我拉你。”
他推开我的手:“算了吧你他妈自己都走不动,别瞎他妈……”
我手没放,第二次伸到他面前,我又重复了一次。
“手给我,我拉你。”
陈酿挑眉,眼神有点危险:“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没。”我笑了笑。
他知道了。他很敏感,他一向都很敏感。我能感觉到他情绪有异,那些隐藏在身体里不能碰不能提的东西,某一天突然被人戳破就会有的那种茫然和惊慌。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不可控。
“莫醉。”他很少直接叫我的名字,周围人不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我想他或许会问我是不是和他的家人见过,或者问既然我见过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或者让我以后不要和他们见面,再或者问我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多少。如果是我,我肯定会不安,所以我也不打算瞒他,我只是需要时间准备,等他来问我的时候能相对理智地告诉他。他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他。
“你……”他思考了很久,第一次说得这么艰难。
我开始后悔了,或许我不该在这样的地方和他说这件事,又或许我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说,我刚刚只是……实在没忍住。
“你不要信。”他叹了口气。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我以为他会生气会愤怒,会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走,但也可能会解释,说他们说的都是假的你**吗你为什么要信。可是没有,他握着拳低着头和我说,你不要信。不要信什么?全部不要信还是哪一部分不要信?不要信谁?他根本不知道我见了谁,又听到什么。
掩耳盗铃,还妄图自欺欺人。
“好,我不信。”我说,悬在半空中的手都发酸我也没打算放下来。
他真要掩耳盗铃,我只能陪他装聋。
第三次。
“酿哥,让我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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