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光是被两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砸醒的。
一个是咸阴拐了小天君离家出走一夜未归至今下落不明。另外一个是阴阳瞳小贼被人半夜劫狱带走,而劫狱之人正是他们公子山的崇吾神君,天牢门上的九十九头凶兽痛哭流涕齐口指认,证据确凿,没有半分狡辩余地。
瞿父抱着他那把破琴,虚情假意的笑着,请公子山大公子太华给个说法。
太华表情呆滞,愣愣的盯着一杯茶神游天外,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不关心,半晌没说话。尧光习得他家公子精髓,只道他是山上端茶倒水的小童,管不了公子们的事,随即跟他家公子一起入定出神,任瞿父如何明枪暗箭也无动于衷。
瞿父也不急,信手拨动琴弦,那琴音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听起来美妙,仿若仙乐隔云端,入了耳朵却像八条腿的恶心虫子往心里头钻,也不疼,就是难受,犹如指甲刮擦钝器,磨得人快要发疯。太华还好,他多年清修月禅,只要他不愿意,世间杂音别想扰他的耳。尧光就不行了,他如今是凡人之躯,心智不够成熟稳定,极容易被人用术法控制。原本他还想装腔作势一下,维持一下公子山的面子,但很快他就撑不下去,一脚踹了小几,狼狈痛苦地捂住耳朵,大吼道:“我受不了了!”想要翻身而起,却发现全身筋穴又麻又酸,跟个稻草包一样全身无力,全身都不受他支配了。
“喂!太华,你还好吗?喂喂喂!你还活着吗?你还能动吗?”尧光哀嚎,太华像是听不到任何声音,一动不动。
瞿父轻笑了一声,金冠明玉光华流转,信手一拨,三五只金蝶从琴弦上翩跹而起,欢快的追逐飞舞,炫耀一般的飞向尧光。在他眼前绕了两圈,飞出一个爱心的形状,然后化为魔音钻进了他心口。尧光瞬间绷紧了全身肌肉,眼睛都蹬直了。而瞿父的分寸把握地非常好,这阵儿魔音在他心口转了两圈就消失不见,余下的仍旧是些细碎折磨,令他清醒异常心痒难耐。
尧光恨不能用眼神杀死他,他在心里恨恨地想:“别等老子恢复往日风光,不然一定把这小子踩在脚底下抽他一顿鞭子!”
瞿父似乎看得懂他心声,他高贵优雅的微笑深了两分,俯视众生一般宽宏悲悯,一动不动望着他:“尧光,你想清楚了么?”
这声“尧光”温柔轻怜,乍然听上去竟好像蕴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克制,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难保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要不是尧光此刻正忍受着他魔音的瘙痒刮擦之痛,一直以来对他针锋相对,简直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不可启齿的眷恋深情,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瞿父的眼神从直剑变成了粼粼弯刀,势要把他千刀万剐!
瞿父又轻声一笑,隽永深远,“这只曲子还没起名字,”他道:“不如,就叫《尧光》如何?”尧光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滚”字给他,瞿父得到回应心情大好,修长手指抚过琴弦,一串金蝶冒泡泡一样从他琴弦上流泻而出,有百只之多,翩翩飞舞,向他而去。
尧光惊恐大号:“太华你个王八蛋快醒醒,我要被折磨死了你个混蛋玩意儿装什么死,大爷的你快给老子醒醒你个弱鸡……”
这回太华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他好像刚睡醒一样懵懂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视线被翩翩飞舞的金蝶吸引了,他露出欣喜的笑,伸出指头好奇地去碰触萦绕而过的金蝶:“这是什么?挺好看的。”金蝶在他指尖破碎,变成金烟顺着他的手指钻入心神,他的表情愣了一下,捂住心口,满面困惑:“好奇怪的感受……”他的心平静了三千年,难得会有这么一点触动。
“你大爷!”尧光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扑面而来的金蝶凶神恶煞,他又不能抱头鼠窜,只能求救:“太华,快救我!快救我!”
闻言,太华伸出去碰触金蝶的手轻轻一招,那些扑向尧光的金蝶突然受到某种召唤一般,改变方向飞向了太华。
尧光瘫倒在地,死里逃生一般大大松了一口气,瞿父的神色微微一动,看着那些已经完全脱离他控制的金蝶围绕在太华身边,一瞬化为齑粉,在太华身边弥漫起一道金烟,然后全部钻入到他身体里。若是常人,免不了要受一阵心神波动之哭,然而太华却闭上了眼睛,一只手捂着胸口,正在十分享受的细细品尝着着莫名的触动。尧光一愣,随即在一旁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太华像是感知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唇角浮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钻进他身体的金烟竟从他身体里冒出来,原封不动的凝成一只只金蝶,那些金蝶翩翩飞舞,要靠近他,被他周身笼罩的一层莹润如月的光辉给挡住了,晕头转向了片刻,瞅到尧光,顿时有了方向,扑棱着翅膀铺天盖地的朝他飞过去,尧光大惊,敏捷地逃窜到太华身边抱紧他,太华身上莹润的光辉也把他笼罩住了,他顿觉由内而外的清朗舒畅,尧光瞅了一眼太华,心想他这不好好睡觉熬夜修习的玩意儿总算还有点儿用。
金蝶没有了目标,遍寻不见,化为了几声琴音消散不见。太华缓缓张开眼睛,清明的双眸中含着几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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