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微微抬起头,一派冷静从容。
他此时陷于囹圄,穿着的不再是白色僧袍,而是一身灰扑扑的囚。,可即便如此,只要他还披着这张人皮,只要他还在笑,便依然显出一种佛家的超然。
他甚至拈着一串念珠,露出悲悯的神色来。
无花看向宫九:“不知太平王世子前来有何贵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又笑了起来:“世子爷,那胭脂梦滋味如何?”
西门吹雪闻言,神色顿时凌厉起来。
宫九却是不为所动,左手支着脑袋,懒洋洋道:“托福,滋味极佳。”
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又轻又软,听得西门吹雪气势一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流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神色来。
两个狱卒低着头,提笔的提笔,磨墨的磨墨,仿佛根本没注意到世子爷狗胆包天地调戏了一位抬手就能取人性命的剑神。
无花也是一怔,看看宫九,又看看西门吹雪,忽然明白了什么,正要开口讥讽,宫九忽然说道:“林仙儿已经死了。”
无花神色一变,还没开口,他左侧牢房里的人忽然开口:“你胡说,这不可能!”
“这又是哪个?”宫九不由嘀咕了一句,侧头一看,又是一个光头,顿时想起,道:“你是那个,那个了念大师是吧?夏侯四十一的弟弟!”
他冷笑:“你信不信,与本世子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便有人上前堵住了了念的嘴。
宫九不再关注那边,转过头来,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我那师弟下手太快,我们只来得及从她嘴里套出什么无敌盟什么石观音的,哦,对了,无花大师,贫道忘了说,石观音也死了,至于原随云么……过几天就能来与你作伴了。”
无花的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又恢复如常。
宫九看着只觉得惊叹,却没能收获半点乐趣。
这时他身边的狱卒已经翻开了一本册子,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花,母李琦,父天枫十四郎,扶桑人,于中土犯重罪,一曰奸|淫,更朔年四月,保定城……”
他一条条念来,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条条重罪,罪无可恕。
无花却泰然听之,面带微笑。
宫九直直地看着他,见他从头到尾面不改色,心下便是一阵怒火滔天。他咬了咬牙,问道:“敢问无花大师,这其中可有谬误遗漏之处。”
无花微笑道:“不想朝廷竟能查得如此详细,”他脸上露出几分隐约的惋惜和得意:“可惜啊,查得还不够全。”
旁边的狱卒立刻提起笔,一板一眼道:“还请指正补全。”
他们既然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花微微昂首,朗朗道来。
宫九愈听愈怒,无花越说越自得,待他终于说完,又转问宫九:“世子爷,听得可还满意么?”
宫九气笑了。
他道:“多谢大师配合,来日贫道为大师著书完成后,一定不会忘了为大师捎一本,”他倏地站起身欲走,忽而又转过头来,缓缓道:“我说错了,应当是烧一本。”
无花依然面含微笑,甚是高兴:“世子爷是要让全江湖都看着他们是怎样被贫僧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么?”
宫九摇了摇头:“听说过铡美案么?”
无花的脸色变了。
宫九道:“只怕从此以后香帅智擒花和尚就要与包公怒铡陈世美并名了。”
无花的脸色终于青了。
宫九又问:“大师不如用剩下的时间猜猜,在民间江湖口耳相传中,你会被香帅抓几次?会不会一次比一次蠢,一次比一次傻,一次比一次可笑?”
束在无花身上的铁链稀里哗啦的一阵作响,这花和尚似乎想站起来,挣扎了几番终是没有成功。
无花一开始料得不错,武当派这群被正义感冲昏头脑的小道士都是如出一辙的天真愚蠢,宫九原本是打算将无花的恶行原原本本公之于众的。
当他一看无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便中途改了主意。
对无花来说,让被他看不起的人们一遍遍的戏说,让他在故事里在传闻中一次又一次地摆在楚留香手下,变成一个令愚者莽夫也可以随意嘲笑的丑角才是最最痛苦的。
但他的痛苦并不能给宫九带来快意。
无花的痛苦来自于自以为是的高人一等——可他凭什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凭他更无耻、更下流、更恶毒么?
宫九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亲自来出这口气了——如今岂非越出越气。
他和西门吹雪一起离开了地牢,阳光终于又落到了他的身上,两人一言不发地走出这无名的宅邸。
卫公公带着两个随从为他们送行。
待这宅门又一次重重关上,一人忽然问道:“公公,世子爷看上去不太高兴,我们要去给他出气吗?”
卫公公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皴皱愈深。
他缓缓道:“世子爷想要那人知错、认罪、悔不当初、痛哭流涕——这怎么可能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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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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