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可不必。
可看着他含着期盼的双眼,叶孤鸿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出身白云城,又是武当高足,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需要张庆帮忙的地方,也只有在这种微末的小事上能让人家出一份力。
于是叶孤鸿点了点头。
张庆绝不是不通拳脚的普通渔夫,可屋子里却没有留下任何反抗的痕迹——他根本不是来人的一合之敌。
但他偏偏是被人扼住咽喉、一点点夺取呼吸、活活掐死的。
叶孤鸿缓缓跪倒在他身旁。
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想那个在京城报信的张庆究竟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他将手覆上了那双眼睛。
即使在这样的晚上,叶孤鸿的掌心也是温热的。可掌下的皮肤冰冷而僵硬,怎么捂也捂不热。
于是他的手开始颤抖,生病了似的,拿捏不住轻重,一连两次都哆哆嗦嗦的,到第三次,他终于意识到,这双眼睛已经合不上了。
他跪在原地,似乎发了一会儿呆,又抬起头,迟钝地把目光转向里屋。
月光照在一只枯瘦的手上,手指扣着地面,指甲盖因为用力、带着模糊的血肉翻了起来。
然后,便是一张苍老的脸。
那属于张庆的父亲,一个不会任何功夫、没有参加过江湖斗争、已然半瞎的老好人。
屋外的风倏然停了下来。
叶孤鸿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声。
冬夜的空气阴冷而潮湿,他的肺里有了一阵密集的、针刺似的疼痛。
他能感觉到冰冷血液在身体内缓慢地流动,让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冷,似乎不久就要把他变得和张庆一样冰冷而僵硬。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稳健而均匀,是一个功夫扎实的武者有意流露出的足音。
来到门口,看见屋内的场景,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将目光落在叶孤鸿身上,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来得比我想的要早一些。”
叶孤鸿倏然转头看向他,体内冰冷浓稠的血液忽然灼热沸腾起来,烧得他每一寸经脉都烫的发疼。
来人仿佛感受不到少年人身上宛如实质的杀气,又问:“这一路很是辛苦吧?”
他没有等来少年人的回答,只看到冰冷的剑芒一闪,转眼便已到了眼前!
男人脚尖点地,微微后仰,顺着剑势从容飞身而退,又轻飘飘地落在屋檐上,他微微一笑:“年轻人,你知道我是谁么?”
话音刚落,头一偏,再次避开了剑刃。
他发出一声惋惜似地轻叹,一边伸手去扣叶孤鸿的腕,一边说道:“怎么这样沉不住气?”
说话的语气竟还有几分语重心长。
而叶孤鸿给他的回应唯有剑!
月色下忽闪的剑芒轻灵唯美,却又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男人如闲庭信步般退了几次,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他忽然笑了一声,从容地抬起手——
一时风声乍起,流云飘曳,遮住了天上的月色。
叶孤鸿只听见几声轻微的破空声,一柄长剑转眼便到眼前。
此人身法之快,实乃他平生罕见。
叶孤鸿立时横剑,转攻为守、疾退几步。
剑身抵上此人剑尖的一瞬,他便感觉到一阵巨力袭来,将他整个人重重向后砸去。
叶孤鸿体内的内劲急速运转,手腕折出一个奇异的角度,恍若化了一条柔软的弧线。
他手中的遮月剑比寻常的剑要柔韧一些,这一来只卸去了对方五成力道。
叶孤鸿重重摔在了雪地上,胸中一阵闷痛。
天上的流云略又散开了些,让他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表情。
男人微微有些讶然,眼睛微微眯起,稍显了些许认真,他上上下下打量着叶孤鸿,而后开了口:“叶城主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柄剑!一柄来势汹汹、杀气四溢的剑!
这剑势比方才还有迅猛激烈,男人闪身一躲,终于从这剑意中感受到了些许情绪。
眼前这个少年人对他即使憎恨、也是不屑。
他心中感到几分荒唐可笑,又突然生出了些许恼怒,于是伸出手掌抵住了那柄剑。
遮月乃是叶孤城为堂弟备下的神兵利器,吹毫断发、无往不利,却被这人以手掌相挡。
这手掌有一种奇异的吸力,叶孤鸿只觉得一身力气犹如泥牛入海、有去无回。
而就在这时,男人的剑已经抵到了他的胸口。
这不是叶孤鸿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他最为从容、最为平静的一次。
他以一种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微微旋身,剑尖在男人的掌心旋了一周,丰沛的内劲冲破了重障,在男人露出惊色前刺穿了他的手掌。
于此同时,他的胸前展开一朵嫣红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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