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望洋被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惊到了，内心一阵发毛。
“......祁路。”他疑惑地唤着弟弟的名字，“怎么了？”
祁路猛然回过神来，尴尬地干咳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撤回身体、钻回被窝、翻身背对着他，假装方才无事发生过。
“......你干嘛呢？”简望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上前拉他，“转回身给我看看。”
祁路执拗地不肯动，被他催促了半晌，才扭扭捏捏地转过身来，面上仍带着一副半是不情愿半是别扭的神色。
简望洋借着月亮的光线，很惊讶地察觉到，不知从何时起，祁路的面庞已是红得厉害，就像发烧了似的。
“你没事吧？”他立时紧张起来，想去探祁路额头的温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的事。”祁路闷声闷气地回道，拨开了他的手，“你别摸来摸去的。”
简望洋对此略感讶异。祁路向来不是一般的粘人，眼下能自发地拒绝他的肢体接触，也是很稀奇了。
“你别又瞎逞强。”他不放心地端详着祁路，怕他在骗自己，“难受就直说，没事的。”
“都说了我没有啊。”祁路低声嘀咕着，似是兴致不高，又似乎是有点底气不足，“你不要乱猜忌。”
可是，他这副模样落在简望洋眼中，愈发像是一个发了低烧的病人在无谓地逞强了。
“发烧的话这里会很热。”祁路怕简望洋没完没了地瞎担心，只得抓起他的手，让他微凉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颈部动脉处，“你摸摸，我这地方的温度是正常的。”
简望洋仔细地用指肚探了探那一处，发觉果真如此，不禁迷惑地问：“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脸红啊？”
“......”祁路郁结得想以头撞墙，“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简望洋满脸写着大写加粗的问号，却也不再多嘴了。
“军校半个月后就开学了。”祁路词不达意地补了句话，“你就老老实实地等着我去找你吧，简望洋前辈。”
“可我比你大三岁。”简望洋轻笑了几声，怅然道，“等你到大二时，我就毕业走人了。”
“那又怎样？”祁路一听他提两人的年龄差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上中央军校我就考中央军校，你去中央军部我就进中央军部。总之你去哪我就去哪，别指望能甩掉我。”
话音刚落，两个人俱是一怔。
“你想考入中央军校，是因为我？”简望洋分外不解地直视着他，“为什么？”
难道说，祁路执着于去中央军校、到中央军部工作，是因为想要追随他的脚步？
不是由于中央军校是联合王国内对军人来说的最高学府，不是出于父亲望子成龙的期望，也不是受到祁家世代从军的影响，而是为了他这个没有半点血亲关系的“哥哥”？
祁路僵在了原处，一时间连否认都忘记了。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想法在回响不绝：完犊子了，要被看穿了。
......真是色令智昏。祁路懊恼不已地想着，认定自己必然是被刚才的慌乱干扰了阵脚。
是啊，为什么呢？
究竟该如何回答？
面对此种突如其来的情况，该怎么做才能妥善地将简望洋的问题应付过去？
直接告诉他，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陪着你、和你在一起？
或者更直白地对他交代，我暗恋了你好多年，把你当作追逐的目标和意淫的对象，因此才顺便传承下父祖为国为家的意志，而且迄今为止从未对其他的男男女女动过心思？
若是简望洋得知了这么龌龊的真相——被他当亲生弟弟疼的人竟想上他，会作何反应？
这时，简望洋温润柔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祁路天女散花般纷繁复杂的思绪。
“很久以前我就想问了。”简望洋柔声问道，“祁路，你为什么非要考中央军校？”
祁路直觉他还有话要说，便没吱声，无言地和他两相凝视。
“你是祁家的独生子，天生就是上流社会的人，祁家的财产、资源、人脉和地位全都会是你的，你就算不从政、不挤进中央军部，也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简望洋罕见地一次性说了一长串的话，“而像中央军校和中央军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一旦进去，就很难再全身而退了。其实不论是我，还是祁中将夫妻俩，都不希望你趟进这滩浑水。”
祁路默然无语。
的确，父母都曾劝说过他，不必偏要考中央军校、走父辈那一代人的老路。当今的时代大体还算和平，他又拥有不错的成绩和学习能力，即使不当军官要职，也会有满意的出路。
如果没有简望洋这个胜过一切吸引力的标杆，他未必会对从军与仕途有这般强烈的热情。
“你呢？”他反问简望洋，“你当初学习那么好，为什么不去做科研，而要去中央军校？”
“你和我不同。”简望洋说着说着，神情居然破天荒地染上了一些激动，仿佛祁路的人生大事比他自己所切身相关的事务更值得牵动心弦，“你有选择的权利啊！”
“......？”祁路呆了呆，随即揪住他，欲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人在逼你做什么事吗？”
那个瞬间，简望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很微妙的迟疑之色。
但是，也仅仅只有一瞬。
紧接着，他便云淡风轻地摇了下头，道：“那倒不至于。”
只不过......有些事情一经开头，就注定了无可更改的结局。
祁路还想再问，简望洋却轻轻地推开了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去。
“我好困。”他闭起了眼睛，无意再谈，“睡吧，我明天早上还要赶车。”
祁路急得抓心挠肝，想把他抓回身侧细细盘问，但终究还是强自按捺住了心下的冲动。
“好吧，等你觉得合适了再说。”他不想惹简望洋不开心，也不愿使自己看起来像个既幼稚又急躁的毛头小子，唯有强迫自己沉得住气，“晚安，望洋。”
“晚安。”简望洋想了想，又叮嘱道，“祁路，安心睡觉，别总是胡思乱想，当心失眠。”
“哎呀知道啦，你啰嗦个什么劲儿。”祁路假意踹了下他的小腿，“别总把我当小孩儿。”
过了不久，耳畔便响起了简望洋平稳、均匀而又极为轻浅的呼吸声。
此时的祁路正值心猿意马，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入眠，只能干瞪着两只大眼，对着上空那一隅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在夜晚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静谧中，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被拉回至遥远的从前。
※※※※※※※※※※※※※※※※※※※※
接下来的几章是由祁狗子的回忆杀引出的童年篇~
喜欢等价交换ABO请大家收藏：(m.bxwx.co)等价交换ABO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