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恩知道李悦肯定出了什么事情，因为这完全不像是幼儿园孩子的性子，他成熟的可怕。
他的眸光淡定，他看着你，脸色没有任何的情绪，包括他在提起沈月宁的死亡时，平静的就像是一滩死水。
董恩发现的问题，王猛也发现了。
王猛收回看着李悦的目光，脸上洋溢起来的笑容也瞬间消逝了，他沉了沉脸色，声音低沉道：“我叫王猛，这是董恩。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沈月宁和李辉煌的事情。”
王猛知道这样不对，可面对如此老成的孩子，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或许更有用。
他的心智成熟，弯弯绕绕的不说真话反而容易触及李悦的雷区。
果不其然，李悦抬着下巴指了指前侧的面条店，傲慢而不失规矩的说：“请我吃午饭。”
董恩点头应了下来。
看着李悦走在前面，身躯那么小，影子也是小的一点点，她侧过头同王猛说：“等会你问。”
王猛眉峰收拢，说实话他也问不出口，年纪大了后总是多愁善感，即便是在地府混了那么多年，他还是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前头的面铺老旧的很。
里面摆设的桌子都是旧的，都快要包浆了。泛着淡淡的黄色。
店家是位五十多岁的老头，似乎与李悦很熟悉，当他们三人进去时，老头的整个目光都在李悦身上，热情的同他说话：“今天还是照旧？”
李悦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老头倒是无所谓，会心一笑又折过身看着董恩和王猛，这儿倒是很少有打扮如此光鲜亮丽的人来，“你们俩吃什么？”
王猛回：“跟他一样。”
老头回头看了眼李悦，微微怔住片刻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以往这李悦可是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一开始老头还挺好奇，后来听街坊邻居说这孩子可怜，他就心善，收留李悦在他这儿吃面。
这孩子也乖得很，从来他煮什么就吃什么，吃完还帮着一起收拾。
老头又说了句：“你们先坐。”
王猛坐在李悦的对面，董恩则是坐在王猛的旁侧，三人互看着。
李悦抿唇，看了一会后，目光一敛，手指头在桌面上敲击着，节奏强烈：“你们是谁？”
“保险公司的。”王猛撒谎道。
“哪家保险公司？”李悦问道，问了又像是无所谓般摇了摇头：“找我什么事？”
他的声音还没有褪去奶色，听上去夹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成，听上去怪异的很：“问沈月宁？还是李辉煌？李辉煌是不是给沈月宁买保险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炮弹一样发射而来。
王猛舒展开来的眉头又有些拧巴：“你怎么一口一个沈月宁？李辉煌？”
李悦：“要不然呢，让我叫爸叫妈？他们也得有那张脸啊！”
一直没说话的董恩听出了李悦话语中的冷漠，前世她也是孤儿，有人问过她，如果爸妈来相认，她会不会认。
当时董恩很确定的回答了那人，不会。既然当初选择抛弃她，必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既然这样也没必要后悔的过来乞求原谅。
这世界上谁的离开都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眼下的李悦，似乎也受了很大的创伤，才会有如此大的抵触心理，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厌恶。
王猛看了下董恩，又回头继续看着李悦，他尝试着保持冷静的情绪：“他们怎么了？”
这个时候，面来了。
老头一碗一碗的端来，青菜面加了个煎蛋。蛋是流心蛋，蛋黄都流出来了。
李悦拿着筷子搅了搅蛋黄，顺道抬眼瞧了瞧王猛，忽然笑了：“我不是沈月宁亲生的。至于是不是李辉煌的儿子，我就不知道了。”
这话一出，董恩和王猛同时愣了一下，李悦的这句话带有深意。
从沈月宁的态度来看，李悦说的并不像真的，沈月宁表现的那么疼爱李悦。可到了李悦这儿，甚至连一点点的母爱都没有，满目憎恨。
董恩思虑了片刻，闭着眼又想了会，卷翘的睫毛颤了好几下后她才开口：“这些是李辉煌和你说的？”
闻声，李悦扭头看着董恩，黑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这是这女人同他说的第一句话。她要是不开口，李悦都要忽略她的存在了，“他们吵架我听见的。”
李悦停顿了片刻，吸了一口面条进去咀嚼着咽了下去，接着又继续说，只是这次没有看着两人，而是低头看着滚烫的面条。
他的声音落下，不轻不重：“他们以为我睡了，在客厅里吵得很大声，其实我就在门背后听着。沈月宁说我是野种，是李辉煌和别人的孩子。她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没想到帮别人养了孩子，她说李辉煌不得好死，两人闹的不可开交。可李辉煌从头到尾也没说我是谁的孩子。”
这个天气气温还是挺高的。
额头在冒着热气，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后背凉飕飕的，尤其是看见李悦眼里毫无生机的情绪。
王猛微微侧头，也拿出筷子开始吃面：“你是什么时候听见的？”
“半年前。”
“也就是沈月宁去世前三个月左右？”
“差不多。具体我也记不清楚了，以前身上有伤的时候总是记着，后来淤青散了之后就忘了。”李悦说的随意。
安静了半晌，只听见三人吃面的声音。
这儿似乎太过于破旧了，并没有顾客来这儿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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