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在天色彻底亮起来的时候游回了海王宫。
姐姐们等在那里，热切地问她看见了什么。
小人鱼不敢和姐姐实话实说自己和人类小姑娘聊了半宿，就说自己看了星星，就游去一个修道院旁边玩儿了。
*
回来之后，小人鱼在自己的小花圃里，一边心不在焉地修剪花丛，一边在心里想着昨天晚上和茜茜聊的话题。
上帝和天国到底存不存在呢？
在别的世界里，小人鱼了解到，在她的朋友眼里，上帝只是一种信仰，可是祖母和茜茜的口中，天国却又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可以去往的灿烂世界。
越想越乱，小人鱼沉思着，一不留神没剪掉枝叶，剪下了一朵开得正盛的花。
她看着那朵掉在手心里的红花，它的颜色正好，看起来很美。
于是小人鱼就不去想了，无论有没有上帝，她都是要好好地生活，也会去帮助别人。
她把那朵花往头发上一别，就继续修剪花圃的枝叶了。
——但是在不去伤害别人的前提下，自己过得开心最重要。
*
到了晚上，海王宫里有一个为小人鱼十五岁生日而举办的盛大舞会。
王宫庞大的舞厅许多年来积攒的厚厚灰尘被一扫而光。
舞厅的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厚实水晶做成的，流动着柔软的波光。
几百颗夜明珠悬挂在墙壁上，只只闪耀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舞厅。
大大小小的鱼儿从水晶墙外游过，有的鳞片闪着浅粉色的光，有的则闪着金色和白色。
一股水流在舞厅里流过，许许多多的人鱼在里面舞蹈，歌唱。
海王鼓励地看着穿着一身丝绸小裙子的小人鱼，亲自给她戴上了一只小巧的王冠。
小人鱼新奇地摸了摸头上的王冠，游进了水流之中翩翩起舞。
她唱起歌来，少女的嗓音清越宛转，美妙的歌声在舞厅里回旋悠扬。
*
舞会快结束的时候，小人鱼偷偷跑出了舞会，她还记着和茜茜的约定。
等到她游到修道院岸边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
茜茜张了张嘴，两只圆圆的蓝眼睛看着小人鱼这身打扮。
“姐姐，你，你也是个公主吗？”
小人鱼：“……没错，你也是？”
*
茜茜想要小人鱼的王冠看，小人鱼很大方地摘下来了。
说实话，她自己还没仔细看看这只王冠呢。
夜色下，金冠反射出淡淡的光芒，银丝在上面缠绕出精巧的花朵，顶端镶嵌着圆润的小珍珠，细细一看，还有细碎的钻石镶在珍珠下面。
小人鱼和茜茜一块儿深深吸了一口气。
茜茜呼出那口气，小心翼翼地帮小人鱼又戴上了。
她叮嘱了小人鱼不可以随便把王冠拿出来给别人看之后，低声抱怨：“我还没成年，不然我也会有一个王冠的。”
小人鱼：“……嗯。”
茜茜：“我一定要赶快长大。”
小人鱼（恍惚想起了第一章自己的愿望）：“……加油。”
*
茜茜在有了可以聊天的朋友之后，性格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她本来就是一个爱笑活泼的女孩子，小小年纪被送到修道院才有点苦闷。
现在嘛，比如说小人鱼说了一点听来的趣事，茜茜就要被逗得咯咯咯笑得停不住。
比如说叽叽喳喳地讲自己的事情——小人鱼现在已经很了解茜茜了，唯一的女儿，被宠得厉害，父母已经决定让她以后嫁到邻国去——
“等等，你没有见过那个邻国王子吗？不不茜茜你才十岁啊。”
茜茜哀怨地看着小人鱼，抓乱了自己蓬蓬的黑发：“这是没有办法的，这是最好的人选。”
小人鱼沉默了一会儿，又一会儿，问：“茜茜，你想去看看那王子吗？”
*
某一天，修道院外出为平民讲经布道，免费看病。
几乎修道院里所有的女孩子都出去了，可是不久前王室刚送来的那位小公主身体娇弱，病倒了，嬷嬷们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留在了修道院里，留一个姑娘陪她。
茜茜在床上好言相劝，一会儿说自己只想好好睡一觉，一会儿说嬷嬷们一定需要人帮忙，总算让那个姑娘一起去帮忙了。
她伸着脖子确定那姑娘出了门，赶紧蹬蹬蹬跑出去，小人鱼已经抱着小水母，骑着一只小海豚等着她了。
茜茜还穿着纯白色的睡裙，倒也不在意，爬上了小海豚。
小人鱼一声口哨响起，她们开始在大海上前行。
*
两国隔着大海，实际并不需要太久。
——小人鱼专门问姐姐们打听了王子宫殿的位置，哪怕那会儿姐姐们满脸揶揄的笑容。
两个女孩在海上聊着天，还没怎么聊够，眼前就出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宫殿外表似乎是金子做成的，长长的大理石台阶直接通到海边。顶上有很多灿烂辉煌的圆顶，水晶窗子清澈高大，巨大的喷泉周围生长着许多郁郁葱葱的橘子树。
茜茜不怎么满意地说：“我父王的宫殿才不会像这样子简陋呢。”
小人鱼看了又看，怎么也不觉得邻国的宫殿哪里称得上“简陋”，不过茜茜是自己的朋友，也就昧着良心说：“是啊，连我父王的宫殿都比不上。”
——其实各有千秋。
茜茜探着头又看了看，想要上岸看看，小人鱼把她当妹妹，也就随她去。
“姐姐，你能上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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