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紧张气氛没有因此而终结。
冯誉回看他，毫不示弱，“霍乘风，你太自负了。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一个乱臣贼子？你以为我会毫无挂碍跟一个肆意挑起战争伤天害理的人在一起吗？”
霍乘风心口跳个不停，没有接话，他再也忍不住。
强大的怒气必须要发泄，一脚踹向旁边是书架。
“砰。”
木制的书架承受不住他的暴力，向后坍倒，四分五裂。
书架上的东西全都砸落在地。
冯誉冷眼看着他发疯，心口窒息，他再也忍受不了，快步出门。
堵着一口气出门，冯誉只想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走到花园，寒风拂面，让高涨的情绪稍微平息一点。
他走到六角亭里坐下，摊开手，断成两截的毛笔从手上掉落。
碎木屑扎到肉里，带来丝丝的疼痛，可这不能引起他丝毫注意，眼睛呆滞看着前方，思绪不断跳跃。
书房里，霍乘风没有追出去。
他踢完便已后悔，看到冯誉走也不敢去追。
颓然站着，不知要干什么。
离开，去哪里？
留下来？冯誉不想看他。
如同雕塑一般，站在书房里，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他的眼睛转了转，看着满地杂乱，蹲**准备收拾。
把书籍搬到一边。
瓷瓶玉器碎得彻底，只能扔掉，回头再重新买。
木箱子掉落，虽没有摔坏，却把里面的东西全都摔出来。
霍乘风看到，登时眼红。
零零总总全都是跟他有关的东西。
一瓶药油，是用来给他揉淤青。
雕刻木马，是他送给冯誉。
玉佩，腰带，发簪，同心扣，平安符，旧鞋子，字帖……
全都跟他有关。
霍乘风觉得眼眶有些湿润，箱子里还有一卷纸，是当初他急匆匆收起来不给他看的那一卷。
他小心地摊开。
少年将军铁甲银袍，手执长枪，胯下骑着宝马，气势如虎，威风凛凛。
他名声传回京师，坊间有的画像流出，他从不在意，却没想到冯誉会去买。
离开京城的五年，他是不是就是靠着这一副画像度日。
一滴泪落到画卷上，晕染画中人的面庞。
霍乘风才发现自己掉了眼泪。将画卷放到旁边，他转身出门。
在花园里找到冯誉时，他依然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他走近，看到石桌上断成两截的笔，上面还带着微的血迹。
霍乘风半跪下，双手捧起冯誉右手。
小心翼翼给他调出上面的木屑。
冯誉眼珠子动一下，知是他靠近，没有动作。
将木屑清理之后，霍乘风抓着他两手放到自己脸颊，“誉誉，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吗？对不起……”
他哀哀地乞求着。
冰凉的手渐渐染上温度，冯誉终是回过神，神色复杂看着霍乘风。
早知立场不同，早应该远离，是他舍不掉，是他作茧自缚，如今又怎能全怪他。
双手反握住霍乘风的手，冯誉叹一口气，“先起来吧。”
知道冯誉是原谅他，霍乘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两人回到书房，满地狼藉。
霍乘风没有收拾完，他尴尬一笑。
冯誉伸出右手，指着书架，“你给我把它收拾干净。”
“好。”霍乘风忙不迭点头。
冯誉勉强算是满意，扭头看到放在旁边的画卷，脸一下子红得像煮熟的虾。
霍乘风欣赏他红脸，不敢说话。
“你好好收拾，我去休息了。”对上霍乘风调侃的眼，冯誉撂下一句话，赶紧跑掉。
还能用的东西收拾到旁边，不能用的碎渣，霍乘风收拾收拾放在门口，明天下人会拿去扔。
做完后，天还未亮，他摸到冯誉房里。已经暖好的热乎乎的床铺，睡得真舒服。
第二天，霍乘风拿钱出去采买。
最重的书架，买完让掌柜直接送到丞相府。
还有其他的摆件，挑几样冯誉会喜欢的送过去。
最紧要的是纸张，他看冯誉瓶子里的纸剩得不多。
来到书斋，除了常用的宣纸，书斋里还有不少稀有纸张。
藏经纸，东昌纸，桃花纸，油衫纸。
“掌柜，你这不少好货？”霍乘风惊讶说到，上次他来买，还没这么多。
掌柜笑着解释，“有了金殿会试的盼头，习文断字的人多，我便多进些。”
随着国家大力扶持，读书让百姓也能做官，不少私塾兴办，读书人一多，笔墨纸砚这种东西也紧俏起来。
霍乘风点点头，手一挥。“行，这些我全要，下次要是还有新货来，你留着给我。”
数量不多，他豪气全包，也不砍价。
这可是大主顾，掌柜连连点头，寻思着下一次多进些。
布满褶子的脸上笑起来，眼睛瞬间眯成一道缝。他手脚麻利给霍乘风装好，不愧是做掌柜的人，手速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
买完东西，霍乘风只能差人送到丞相府，不能亲自拿进去，让他颇为郁闷。
燕双双早上醒来，看到冯誉书房里东西毁坏不少，问他情况，冯誉说没事，只是不小心碰倒，他忧心忡忡，疑心两人吵架。
后来看到新买的书架摆件陆陆续续送进门。才放下心，或许真的是她多想。
半个月后，龙泉宫内。
司明珏坐在椅子上，面前有成山的奏折，他是个勤奋的皇帝，日日批改几十摞奏折，因秋浦泽的到来，才能稍微歇下。
秋浦泽跪在司明珏面前，呈给他一封调查报告。
司明珏打开，粗略看完。
“所以说，你半个月都没查到有用的东西？”司明珏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他一手扶持的臣子，若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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