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
柳三思来回咀嚼这两个字,越品越觉得适合眼前的妖——可爱得像个奇迹。
他面容生得极具有攻击性,脸上会时时挂笑也不过是因为这样能让别人觉得亲近些,以便更好行事,所以就算是笑着,眉眼间也总有化不开的锋利。不过此刻那锋利的眉眼却温柔缱绻得不像是“柳三思”。
“你笑得真奇怪。”白九祝被他看得绷不住认真的脸,偏过头收回手,食指下意识地绕着辫尾,“松开手,我的手腕都被你握疼了。”
“好。”柳三思笑着应答,当真没握着手腕了,转而往下,拇指指腹有意无意地擦过白九祝手腕内侧,紧接着他五指一一妥当地插入属于狐妖的微张的五指。
因为常年练刀,柳三思拇指生了层厚厚的茧,擦过柔软的手腕内侧时,白九祝被触碰过的那块皮肤传来战栗的触感。
白九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而且为什么明明是手腕被碰了,脸却烫得像火烧一样。
柳三思噙着笑举起他们交握的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担心不小心走丢了,得靠你好好牵着。”
两人气氛正诡异,倏地被一声稚嫩的惊呼打破。
“娘!屋顶上有红色的光。”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男孩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向天空。
几乎与此同时,一股陌生的妖气快速窜过,低微到柳三思差点就忽略掉。他抬头一看,极好的视力捕捉到了两道已经快到看不见影子的红影,后面的那一道看起来还挺像不久前见过的张绮烟张小姐。
那只妖就是冯典说的红狐?张绮烟虽然手脚功夫不错,但是看得出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对付不了妖怪的。柳三思没有时间思考更多,一把环住白九祝的腰,脚一蹬跟了上去。
身后小男孩的母亲正在训斥着他。
“哪来红色的光,小小年纪就学会骗人了?”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娘!快看,人飞了!”
“人怎么可能会飞,又说谎,回家罚抄三遍《三字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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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红影速度极快,但对于柳三思来讲追上去也并不困难。他与张绮烟维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被察觉。
他之所以没有追上去,是因为张绮烟虽然紧咬着那疑似红狐的妖怪,但一人一妖之间的距离却似是被刻意控制住一般保持着——那只妖怪在迁就张绮烟。
柳三思也回过味来了,不管是那只妖还是张绮烟,身上都没有丝毫的杀气,难不成是相识?所以他决定先暗中观察一番。
一瓣红色的花悠悠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在白九祝鼻尖,痒痒的。他拍开花瓣,捂住鼻子强忍着没打喷嚏。白九祝是只懂事的狐狸。
跟踪就要有跟踪的样子,决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打草惊蛇。白九祝如是想道。
然后他忍得眼睛都泛起水雾。
他们现在处于一片花林中,不知名的花树无尽伸延,红色的花瓣肆虐,将黑色的土地覆盖,有如艳色的红毯,前方那两道忽然停下的红色身影也似乎与其融为一体。
“红梅。”张绮烟率先开口,她背对着柳三思二人,看不到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绮烟姐姐。”她面前的妖怪长了一张妖艳的脸,红裙半遮半掩,风情无限。不过头上顶着的耳朵在听到张绮烟张口时颤了颤,尾巴也晃荡起来。
不得不说,柳三思觉得她不像是狐妖,反倒像是犬妖。
张绮烟三步作两上前缩短她们间的距离,牵起名为红梅的红狐的手,心疼道:“你怎么跑来泰平镇了?路上没吃苦吧?”
红梅摇了摇头,支支吾吾道:“我是跟着你跟张叔一起来的,绮烟姐姐放心,我用了障眼法,没有人看见我。”
那怎么不来找我?张绮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她们彼此心知肚明红梅不找她的原因是什么。
红梅低着头,看不清神态:“绮烟姐姐,你真的要成亲吗?”
张绮烟沉默了许久,久到旁人以为她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了,她才缓缓地点下头。
“这是爹最后的愿望了,作为女儿,总得替他实现。”张绮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苦,“郎中说了,爹他可能撑不过这个立冬了。”
“那我怎么办?”红梅闷闷不乐,“你与我成亲不好吗?”
“说什么笑话呢,你可懂成亲是什么意思?”张绮烟好笑地揉了揉那对令人手痒的耳朵,“别担心,我不会受欺负的。等我成完亲,就带你出去玩。”
“不一样!”红梅虽然神情激动,但却没有挥开捏着她耳朵的手,“绮烟姐姐,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等你跟那个男的成亲了,你就是他的了。”
张绮烟正要给她解释,就被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插入。
“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们,但我还是必须得问问,泰平镇新娘子们的失踪,是不是你做的?红梅姑娘。”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从一个巨大的树身站出,眼珠子在张绮烟身上转了一圈,定在了红梅身上。
红狐侧身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挡在张绮烟面前,露出了獠牙。
“是我做的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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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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