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
三月的月考结束,将逢林宽曾经所言春禊之节,学宫内也如上一年般,放了大家短短几日的假。
这几日放假的缘故,也正是因孟氏仙府作为晋临一城仙门之首,要依循旧例,操持城内那佩兰宴谈之欢,流觞曲水之饮。
三月初三之日,季朝云还是勤勉,自外面练剑回来,发现屋里居然有个林墨,而季平风也在,正教他写着什么东西。
听见他回来,林墨没抬头,季平风也就随口问了句:“回来了?”
季朝云“嗯”了一声,自去擦了脸和手,才问季平风:“他在这干什么?”
林墨扬眉,他什么他?这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季朝云真是个臭哥哥,讨厌得很!
季平风随口道:“滟十一不跟他去城里看曲水流觞,他说无聊,就跑来了。”
这臭小鬼,胆子也是真够大的,刚还撺掇了他一阵,被他严词拒绝了。
季朝云没说话,嫌弃地又看林墨一眼,却发现他笔下写的东西有些眼熟。
他走过去认真一瞧,果然。
于是季朝云皱眉对季平风道:“你教他我们家的镇诸宅鬼祟符干什么?”
季朝云倒也不是小气,只是刻板了些,心觉林墨又不是他们季氏的弟子,他们家这符可不外传!
季平风也无奈,道:“我不教他这个,他拔脚就要跑去城里了,我能怎么办?”
万一真给这臭小鬼跑下山进城里去,可怎么办?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花样,正好他自己在练手,便顺便教林墨哄他玩了。
林墨却放下笔,狡辩道:“我哪里说我要一个人去城里了?我去找我阿姐和怀瑛哥哥不行吗?”
季平风听见这话脸色都变了:“什么?阿惠和怀瑛在一块的?你刚才怎么不说?”
林墨道:“平风哥哥你也没问我来!就是他们去后山放风筝了!把我丢屋里!我才无聊的!”
今日天气好得很,那陆怀瑛找林惠去放风筝,也分明是叫林墨一块的,他却打定主意要偷跑下山去晋临城里。
私心里想和滟九一起去,林墨等着滟九出来,把看曲水流觞形容得绘声绘色的;可是滟九却还是怕出事,哪怕再心动,哪怕林墨说再多,他都坚决不肯应。
林墨也就无奈烦躁了,说了句滟九你真是胆小鬼,拔腿跑走,丢下人家滟九在后面唉声叹气也不理会。
此刻林墨心里想了想,再不走,还得挨到明年去,越想越恼。
季平风比他更恼,听见陆怀瑛带着林惠去放风筝玩了,他心里就慌;忙抓了自己的外裳,对季朝云道:“朝云你教他写!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人就已经冲出去了。
如今就连林墨都知道季平风那点心思,季朝云哪里会不知?那心内真是要嫌弃死了,去去就回那是不能的,肯定又跟人家一块回来。
偏还有个林墨在那叼着笔问他:“朝云哥哥,下一句是什么?”
季朝云语气还是冷:“你写的这什么?鬼画符一样!”
林墨恼了,道:“我这是第一回写!”
而且这不就是在画符么?按照季平风那说法,符上每笔每划其实都是字,修道人存思运气,一作变形,所以看上去和画的图形一般。
季朝云又嫌道:“那你写到哪儿了?”
林墨这符,是第一次写来,确实写得不太好;而季朝云长于剑,对自家这些丹书云符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太喜欢,长辈们开明,不曾勉强他要学得特别出色,但此刻他也真觉得林墨写的哪哪都不对,还难看。
林墨道:“我写了——”
他低头看看,认真辨认了下,道:“令八方威士,诏道法自然。斩妖并缚邪——”
季平风刚就教到开头这几句,季朝云就来了。他问季朝云:“下一句是什么?”
季朝云便在他旁边坐下去,就在季平风留下的那道符纸上写给他看。
林墨看了,又问他:“朝云哥哥,这句是什么?”
季朝云道:“杀阴鬼千万。”
林墨提着笔要写,却又停了下来。
季朝云道:“写啊,你怎么不写?”
林墨抬起眼看他,眼里全是狐疑之色:“朝云哥哥,我觉得你在骗我。”
季朝云这个人,总是表面正经的,对着别人也不见他说谎来,可骗他林墨的说话说的比真还真,真的很坏。
季朝云随口道:“是,我骗你的,你别写了。”
其实林墨是真的聪明,猜得也不错,这一句他就是骗了林墨,季氏的镇诸宅鬼祟符用于镇压驱散家宅中的邪祟,本身威力不算太大,也不动杀。
这一符,全文应作如下:
令八方威士,诏道法自然。
斩妖并缚邪,慑阴鬼千万。
诸患既弥平,凶销而秽散。
天清暨地宁,道炁世常存。
并不知道季朝云把那个“慑”字改作了“杀”,但看他这样坦然的样子,想了想,林墨还是道:“好吧。”
然后就依着季朝云所书,把后面几句也都描了,心想以后有机会再去试试就是了,就算季朝云骗他,他其实也并没有亏了什么。
把这符写完,林墨看了又看,心内觉得哪有季朝云说得那么差?自己写得明明挺好的呀,他季朝云写得不也就那样!
于是林墨得意问:“朝云哥哥,你这还有什么好玩的没有?”
季朝云皱眉:“你还要赖在我这?”
说他季朝云讨厌,还真的就很讨厌!什么叫赖?林墨立刻就不高兴了,道:“平风哥哥留我的,我还不想和你呆一块呢!那我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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