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没做什么，摸了摸我的耳朵，笑得十分愉悦欣喜。我太懂这个表情了，这是他也是我突遇好事才会露出的惊喜和快乐表情。我一时很难接受。敢情我周围全是基佬啊？而且怎么都吊死在我这一棵歪脖树上了呢？他靠在驾驶座上点了一颗烟，突然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我肺不好不能闻烟味于是又把打火机收了回去。
“我想问问你，你们都怎么想的？我之前桃花也没这么旺啊，而且之前认识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是挺讨厌我的吗？”
张海客挑挑眉。
“有吗？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你这个人又怂又呆，但是常常能做出我们这些自认为已经可以成为你前辈的人都不敢也没能力做的事。这大概……”他把烟别在我耳朵上，对我真诚地笑笑。
“是对强者的敬仰吧。”
我第一次听到他夸我，意外夸得我十分舒心。这老小子拍马屁真有一套，我想。我一直觉得我在拖他们后腿，要么就是在各种程度上迫害他们家破人亡。我这几年玩的太大了，当时我能铁石心肠，过后再想，我都有点害怕他们抓我灭口，所以从没想过这群人还能觉得我牛逼，这算是意外之喜。我故作深沉，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勾起嘴角。张海客太熟悉我了，所以一看就知道我怎么想的，揉揉我脑袋，让我想笑就笑。
“唉，你说你们喜欢我也不说。小哥那闷油瓶子就不管了，黑瞎子一天总作妖，小花后来跟我装霸道总裁，你更是一个屁也不放就从香港飞过来。欸，你来真是为了接小哥走的吗？”
张海客往后一躺。
“只能说不全是为他吧。你对族长那份上心劲真不是哪个情敌都能容忍的，所以我寻思即使这次不能把你拐回香港，把他弄走恶心恶心他也是好的，但是谁想到这边已经乱成这样，没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抓住我的手，似乎已经剖白之后没什么可隐瞒的，自然而然地能做出更多亲密的举动。我还有点不适应，扽了半天没扽出来。
“吴老板，被你知道了我也不怕说得更清楚点。我是不指望你能从了我，这么多情敌，我自己的斤两我自己拎得清。但是你这回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我也愿意拉你一把。咱俩可以先处着，我教教你谈恋爱什么的，争取给你掰弯，不收你学费。”
说完他凑过来亲了我一口，抱了抱我。
“就是讨点口头便宜。”
我心里冷笑，心说这人真是老狐狸，怎么都不带吃亏的。我一把把他推开，说你少给我整这套。
“说得好像你吃了多大亏似的。别给我玩心理战术，我早就不弄那个了。我还非得在你们之中挑一个啊？我就不能正常结婚生子么？”
张海客就笑。“吴邪你还别不信。就你现在这个身份，圈内人谁敢跟你？你也别想着祸害圈外人了。说到底我们是一类人，你找个普通人结婚，不论是男是女他都不能懂你，你何必自讨苦吃？”
我知道他说的都对，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就这样一竿子给我打死了有点不甘心。张海客看出我的不忿，又道：
“要是不想从我们这群人挑也行，你看看你相中谁了，我替你追。”
我心说你能有这么大度？那你对我一定不是真爱。我自认为爱一定是自私的，占有欲和独占欲占了其中很大一部分。我也不想跟他继续讨论这个。我忽然想起点事。
“欸，我想问问你，既然你们都这么仰慕我，那是不是说，其实我是这段感情里上面那个，怎么说来着那个词？”
张海客嚯了一声，说吴邪你可以啊，这也知道。
“那是小说里的词，在这个圈子里我们不分攻受，我们叫1和0，你知道吧？”说着他还给我比划了一下那个动作，搞得我满脸通红。他就笑我，拍拍我的肩膀。
“没事，咱俩要真发展到那个阶段了我都行，反正你上我你正好能自己好好看看做下面那个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
他说的我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给了他一锤。张海客就笑，好像他今天特别开心，揽过我的肩膀，在我额上轻轻亲了一下，又一下。
“吴邪，我今天特别高兴，真的。”他道。
“我没有他活得时间长，但是也以为这辈子都遇不上那个人了。后来遇上了，又以为这辈子都得不到。”
他说得特别轻，仿佛这是个什么不值得谈的事，但是又真的听得人特别难过。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我想我知道他脖子上为什么纹这么个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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