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
***
十字咒外边的人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看得到外边。
沈明光就透过那道透明的屏障看着陈臻和简宁说话。
奥兰引他进来，两个人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
等奥兰点燃了雪茄，沈明光依旧是站立着，看着外面的陈臻。
奥兰叹了一口气，“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
沈明光没回答。
“我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你都没有听。”奥兰看着他，“你让我很为难。”
沈明光转过身。
转过身之后他的表情完全变了。
如果说他之前身上还带有伪装，那此刻他已经露出了身上所有的锋芒——那是一种刚毅、坚定的气势，眉眼间勃发的英气透过目光全都砸向了奥兰。
奥兰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雪茄。
“我该不该出现，你不配评判。”沈明光的脸无比冷淡，“我只知道，他受伤了，被你们的同族刺杀。我想，你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好他了。我没有遵守约定，你也没有。”
奥兰闭了闭眼，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老态，“我……是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你贸然出现在他身边，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
沈明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坐着的奥兰，“现在已经晚了。我控制不了感情，你控制不了别人的欲望，又何必互相指责。”
奥兰摇了摇头，“我孤身背负了这一切这么多年，我绝不可能让他毁掉。你……”奥兰叹了口气，“你就一定要挑这个节骨眼跟他在一起吗？”
“就算不是这个节骨眼，未来也会有别的‘节骨眼’，别的变故，别的意外。”沈明光说话还是很不客气，他的眼睛盯着奥兰，一字一顿地道，“我们是否在一起，你无法决定。维达尔本来就是我的，一直都是。”
奥兰看着沈明光的表情，知道沈明光是不打算退步了……奥兰阴晴不定地想了很久，才用商量的语气道：“那你保护好他，别让他有什么举动了，至少别搅黄我的计划，至少别动刘家，让事态更严重。等中秋那天，我想办法带他离开，然后……”
奥兰皱了皱眉，一字一顿地道，“你们就别见面了，别让他知道，让他没有负担地过下去吧。”
沈明光挑眉：“为什么不能动？”
“刘家很可能会反水。”奥兰沉吟着措辞，“总部有异心的人一直在和刘长生接触……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到时候他们勾结起来，我……根本控制不住。”
“我之前说的你还记得吗？”沈明光笑了下，“你不该给他权利和地位，他自己其实不想要。你绕一个大圈子硬塞给他，反而给他带来那么多麻烦……塞给他就算了，你又不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去培养他，现在弄成这个局面……”
“芬里尔——”奥兰打断他，“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沈明光挑眉看着他，“什么因种什么果。你把我喜欢的人养成这个样子，我还没发火，你倒是恼羞成怒了？”
“那换成你呢？”奥兰语气急促，“如果换成是你抚养他长大， 你舍得让他的手沾满鲜血吗？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过去可是……”
“我当然舍不得。”沈明光语气很冷漠，“所以我说了你不该给他权利和身份。”
“不给？”奥兰苦笑了一声，“芬里尔，如果你站在我的位置去思考的话，我想你也会和我一样踌躇不定……他给了我们一切，我也想给他最好的一切。”
“大长老就是你能给他最好的一切？”沈明光语气很是不可置信。
奥兰面容苦涩：“那除了这个我还能给他什么？我做这一切……也只是想让他快乐地……享受一切罢了。”
“我无法理解你。”沈明光摇头，“所以我不同情你的处境，我只觉得……你们所做的一切，这擅自做的一切……包括我在内吧。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完全忽略了维达尔本身选择的权利……你们的本意是让他别经历一次痛苦，可我认为，他这样不完整地，像个傻子一样地去看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很不公平。”
奥兰脸上表情十分复杂，“芬里尔……你还记得殿下那时……是为什么而陨灭的吗？你知道一切，怎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沈明光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地说了一句：“因为我很想他，我想问问醒来的维达尔，当时有没有爱过我。”
奥兰看了他两秒，才移开目光，叹了口气。
他语气里有妥协：“反正你们已经发展成这样了，现在索性就先瞒着……但等到中秋你化形以后，就结束一切吧。我会下咒让他忘了你，你别再跟殿下有交集了……芬里尔，请尊重我的使命。”
沈明光听完，先是没什么反应，他转过身去，重新看了一眼外面的陈臻。
陈臻整个人都快扑到屏障上来了，湛蓝的双眼里全是惊惧担忧。
让他没有负担地过下去。
没有负担。
沈明光想朝他走近一步，却又收回了脚。
他们隔着一层屏障。
不是十字咒，不是相差的十几岁，不是狼族和血族，也不是众人的阻挡。
是什么，沈明光自己都说不清楚了。
或许，是他不敢确定的心，和数不清的懦弱、犹豫，还有胆怯。
也或许是宿命，他最恨的一个词。
良久，他才对奥兰低声承诺道：“我答应你。但你要交代好，瞒着我的身份，中秋之前，让我跟他再团圆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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