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④
“你和周婷会在一起吗？”
那天一起牵着单车走的傍晚，沈辰是这样问他的，也许是有幻想，有侥幸，就连得到什么答案该做怎么样的心理准备都没有，就这么直接问出口。
“不会。”齐逸轩直视着他，直截了当的否认，但是这个答案并没有让沈辰轻松多少。
“我会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自由恋爱结婚…不会跟上一辈人一样，把自己的感情当成商业筹码。我只把周婷当朋友，她比我小两岁，只当她是妹妹。”
沈辰听过他讲过他家庭的故事。这样的感情观也是因此而建立的。
真好，沈辰想，这样的好男人不能毁在他手里，一点点的偏差都不可以被自己身上影响，所以他连这样小小的试探都有负罪感了。
齐逸轩该是闪耀的，也该是平凡的，平凡于世间烟火凡尘。而那些隐秘不可宣的东西，就由他一人承受。
“逸轩，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齐逸轩轻轻笑了笑，看向沈辰。“没想好，我也不知道我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齐逸轩望进沈辰的眼睛里，捕捉到夕阳余晖笼罩下的细碎的光芒。
齐逸轩想，应该像沈辰一样的，大大的眼睛，爱笑爱玩，让他偶尔…莫名揣揣心悸的。
沈辰愣了愣。“会遇到的。”
沈辰不知道自己的伪装原来那么差，他已经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的感情，甚至刚开始有一段时间他单方面的和齐逸轩保持距离。齐逸轩性情本不是热烈之人，一旦沈辰有意疏远了，两个人之间的感觉看起来就变得不咸不淡了，齐逸轩发现了之后有意想要多跟沈辰接触，有事没事的搭话，却总是寻不得法，显得有些笨拙。
一直以来沈辰都是主动靠近的那一个，就因为那时候小巷子里见义勇为了那么一下下。沈辰想要对这位高冷的同桌好，想要跟他做朋友。所以沈辰疏远起来，齐逸轩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自己做错了什么。倒是沈辰心疼了，齐逸轩什么都没做错，错的人是他。单方面和好之后，齐逸轩似乎自我反省了什么，对沈辰似乎又好了几分。齐逸轩本来就对他好，之后就更好了，齐逸轩主动换到窗边的位置，一开始不明白他的用意，直到有一次沈辰在课间睡着了，齐逸轩帮他把窗帘拉上，用身体帮他挡住夏日午后火辣透进来的光线，等到沈辰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他安心睡着的时候，齐逸轩的后背已经被晒出一层薄汗了。沈辰抬头看他，骂他“逸轩你是不是傻了？怎么能用自己挡太阳？”
沈辰只记得他当时说了一句。“我怕你以为我对你不好，又生我的气。”
怕你以为我理所当然了，可以的话我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
沈辰是齐逸轩除了周家兄妹之外，想要好好珍惜的人，沈辰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他主动靠近，他爱笑爱玩，学习却也认真乖的过分。活泼又乖巧，分外惹人喜欢，齐逸轩总想要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想要碰碰他两颊小小的婴儿肥。他悄无声息地像星星一般探进齐逸轩的心房，把柔软的地方给照亮了。
齐逸轩真的好到不能再好了。沈辰看着他，背后的阳光好像都能蔓延到沈辰的心里去了，热度妥帖的进了心房，让沈辰某一根防线就这么熔断了，然后沉沦再沉沦，心想，就这么一直堕落下去吧。
“我知道…逸轩不是…可是我已经变不回去了。”
沈辰脸上惨白。指尖拧着试卷的边，用力得指尖和关节发白。
“我也挣扎过。”
话里苦涩。说出的话跟脸上的颜色，用力发白的指尖一般，一样没有生机。
“我知道齐逸轩不会接受我的，所以我一直都没敢表现出来，不敢让他知道，害怕让他知道他就不想见到我了。”
下课铃声响了，最后一节课宣布结束，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的走了，就只剩沈辰和周星扬面对面坐着，一动不动。沈辰低着头，眼眶发热，声音一开口就哽咽。等到把话说完他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他憋得太久了。一直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的倒给周星扬听，好似能从中能得到暂时的解脱。
“你别哭啊。”周星扬身子往后靠去，手往自己的头发上捋了一道。
“对不起。”沈辰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太激动了。”
沈辰感觉到指尖有点发麻，松开手指的时候，试卷的一角已经皱得立起来一小块。
那天之后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一场十分尴尬的感情剖白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风吹过尘埃落定，谁都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眨眼到了高考，考完那天下午，沈辰独自走回教室。隔绝了外面那些高呼解放，欢呼雀跃的往楼下扔书的一张张释然的笑脸。
没有即将分道扬镳的不舍，好似这只是一场普普通通寻常的一场考试。明天一早听着闹钟醒来背上书包，还能在学校里见面。
如果没有看到讲台上黑板一天天都在减少的天数，直到两天前变成零。沈辰偶尔还会觉得，高三这一年，好像永远都不会走到尽头。
沈辰把背包打开把自己的书放进去，没有像外头的人一样，想把书往外扔，大概是念旧的习惯，有些沉甸甸的东西，沈辰要把它收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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