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一段长而昏暗的走廊，地下一层的大厅才映入眼帘。
天花板中央悬挂着的水晶吊灯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这里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来自不同的国家，觥筹交错间相互试探。
程嘉看到一名亚非拉面孔的少女正伏跪在地，仰头大张着嘴，伸出舌头去接别人指尖弹落的烟灰。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过去，将烟头直接按在了她的舌头上。
感觉到有人在蹭自己的小腿，程嘉低下头，发现一名少年正趴在地上舔舐他的鞋尖。
程嘉立刻缩了下脚，那名少年抬头看着他，露出讨好又带着色气的笑。
沈覆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几枚李文那里顺来的金币，扔到少年面前。
整个大厅里，像这样的少年少女还有很多。
他们以一种完全臣服的弱者姿势去侍奉、顺从那些一掷千金的富豪财阀。
又一名穿着黑色比基尼的少女端着两杯红酒走到他们身边，将酒递给他们。
等她走远了，沈覆才小声对程嘉说：“别喝。”
程嘉晃着酒杯出神。
他对这个充斥着黑暗与残忍地方产生了一种心理上的反胃。
突然，大厅里的水晶灯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墙壁上悬挂着的烛台。原本透亮的室内一下子变得昏黄幽暗起来。
在场的人却都没有觉得讶异，似乎早就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一束光忽然打在大厅中央。
那一处的地面以圆柱体的形式慢慢抬高——居然是一个可以升降的双层空间。
一名侍者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他同样戴着面具，身旁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方形物体，盖着红色的绒布。他并不说话，只是捏着绒布的一角将它缓缓揭开。
红布下盖着的是一个铁笼，里面关着五个身形瘦小的男孩子，都是全身赤裸，皮肤白皙，戴着口枷，双手双脚被镣铐束缚着，另一端锁在笼子上。他们缩在一起，害怕地看着四周。
侍者说了段英文，全场的人立刻沸腾了起来。
沈覆看向程嘉，后者握紧了手中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一言不发。
沈覆又轻轻碰了碰他，程嘉这才回神，对他解释：“他说这些孩子是今晚的‘开胃菜’，之前已经注射过一定量的雌性激素，可以买回去随意……玩。”
那几个男孩子很快被人拍走了。
侍者向众人鞠了一躬，又击了三下掌。
有人推着一个普通衣柜大小的推车走到了中央。
程嘉继续翻译：“他说第二场的‘物品’由一个姓郑的提供。”
然后他们就眼见着灯光打在了离推车不远的一个亚洲人身上。
沈覆瞳孔一缩。
即便那个人戴着面具，他也能认出对方的身份——沈家林身边的得力保镖，阿哲。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时候，侍者已经把柜子的门打开了。
里面捆着一对异性双胞胎。
周围的人连连发出惊叹声。
沈覆拉着程嘉默默后退。
“怎么了？”
沈覆低声说：“那个郑先生是合靖的人，沈家林的保镖。他认得我。”
他一边说一边慢慢后退，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了出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响起：“朋友，好巧。”正是那只会说几句中文的大金链，巴裕。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们瞟了过来。
沈覆惊起一身冷汗，他一抬眼，正好对上了阿哲的目光。
“跑！”程嘉低喊一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拨开人群，向他们来时的走廊跑去。
大厅一下子乱了。
沈覆粉色的头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想不认出他都难。
他们穿过走廊，躲进了电梯边的应急楼道中。
谁知这个楼道只有通往下面一层的楼梯，并没有朝上的。
“走。”程嘉紧紧窝着沈覆的手。
沈覆将枪握在手中，恨恨说：“要是能逃出去，我一定把头发染黑。”
“不是‘要是’，”程嘉捏了捏他的手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往下走应该能找到通往停车场的路。”
楼梯只通向负二层，好在向外的门是虚掩着的。
程嘉走在前面，推开门，又是一条漫长的走道，尽头是一扇大铁门。
他走上前握住把手向外一拉，门便被轻松打开了。
沈覆向后望了望，确定阿哲暂时还没有追上来，稍稍松了口气。
但当他们看到门后的场景时，却又震惊了。
这是一个极大的空间，四面墙壁全刷成了白色，一张张医用病床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房中，如果忽略病床上躺着的人，也许这里还没那么诡异。
程嘉走上前，将手指放在其中一个人的颈间试了试，对沈覆说：“还活着，只是昏迷了。”
他心里揣测，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下空间……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
沈覆拽着他的手臂指着另一扇铁门说：“去那里看看，也许能通向外界。”
这回他们的运气显然要好多了。
门外果然连通着停车场。
他们找到了李文的轿车——司机还老老实实一动不动地坐在里面，默默流泪，却又不敢出声。
程嘉呼出一口气：“还好他比较蠢。”
沈覆一把拉开后排车门，将李文踹到座椅下方，对吓呆了的司机说：“快开车。”
司机还是不敢动弹。
沈覆揉了揉眉心：“放心吧车里没炸弹。你再不开车——”他拿枪抵住了司机的脑袋，“就该我开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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