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江何没忍住,抬腿踹了张淙一脚:“一身的拐子病,怎么没把头拧巴掉。”
“……”张淙没说话,小腿被晏江何踹得生疼。他深深看了晏江何一眼,转身进了卫生间。
“啧……”晏江何拧了下眉头,他也说不准张淙那一眼里有什么,大概是错觉,就那么一片刻的功夫,他居然感到有那么点儿毛发耸然。
晏江何早就开了浴霸,卫生间地方不大,真的很暖和,甚至脱了衣服还有些热。张淙头上顶着四个锃明瓦亮的浴霸灯泡,被暖色的光烤得皮肤发烫。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看,又低下头看洗漱台上新的洗漱用品。
定然都是刚买的。晏江何并不是个走心的货色,就一只牙刷,一条毛巾。套在塑料袋里,毛巾上的标签还没摘。
张淙拿出毛巾,把标签拽断,湿了热水,抹上香皂洗了洗。他用热毛巾把身体擦干净,又呼噜了一把脑袋。的确是舒坦太多了。
晏江何在洗衣机上给他扔了一套干净的家居服,打眼一望肯定是晏江何的。
张淙板着脸,并琢磨不清自己穿衣服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他的思维好像被卫生间里氲着的热气熏昏了,毫无作为。
张淙犹豫了一下,将换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耳边突然就响起了晏江何骂骂咧咧的那句:“洗衣机洗衣服不要电费吗?”
张淙:“……”
他没有听医嘱,把自己脑袋伸到水龙头下面浇水,不过浇的是热水,就这么干用水洗了遍头。
张淙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晏江何已经把床单被套换好了。他正趴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支化毛膏喂晏美瞳。
晏美瞳蹬着两条后腿站得一颠一簸,它扭腰撅腚,小嘴嘬着舔,活似个正愚笨着扬米去糠的白毛簸箕。
晏江何或许是嫌弃它太烦,一巴掌推着脑袋,给晏美瞳推出一个翻身后倒:“别吃了,你太小了,吃不了那么多。”
晏江何放下化毛膏,又抬眼瞄了瞄张淙,啧了一声走过去:“不是让你别洗澡吗?”
“没洗。”张淙皱了下眉头。
晏江何看了他一会儿,竟抬手呼噜了一把张淙脑袋上的毛寸。——是热水,还算听话。
张淙:“......”
晏江何手掌拐了一下张淙的后脑勺:“头发短也进去吹吹,给我速干。再发烧,你就自尽吧。”
张淙于是又扭身回卫生间吹头。
神奇。不能更神奇。
张淙不知道是因为病傻了,还是疯得过了头。自从他被晏江何戳破掩护以后,他的脑子和行为几乎就挂不上钩,脱轨了。张淙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他怕,自己在晏江何面前越来越毫无遮挡,越来越真实。
张淙这样的人,扎进了淤泥里,从来也说不出“求你把我连根拔起”这种话。但是晏江何朝他伸了手。抛开晏江何那副混账模样不看,他是的的确确,朝张淙伸了手。
张淙吹完头,发现晏江何肩上扛着晏美瞳,在厨房煮姜汤。他下手非常糊弄事儿,姜片切得参差不齐,再撇进去一大勺红糖进滚热的水里,盖上锅盖子搓搓手,就算完活儿。
晏江何伸手逗晏美瞳,手上的姜味儿引得小东西晃着脑袋打了个喷嚏。
晏江何对张淙说:“等姜水好了就弄出来喝。顺便给我盛一碗。”
张淙在一屋子甜得发辣的滚烫香气里,盯着锅底下的火苗眯起了眼睛。
两人喝完姜汤,便开始心照不宣,企图营造一种“和谐”的氛围。晏江何拎出一本医学专业书坐在一边看,张淙则是啃着苹果一言不发。晏美瞳趴在张淙腿上,冲着秃顶的目标猛蹭脑袋。
“和谐”的还算成功。
直到九点多,晏江何合上书,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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