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对着空桌子傻笑，到旁人眼里就有点可怕。
岑宁宁水也弄凉了，正想着怎么再好拖延时间还能看顾着姜璘，回头来就瞧见那姜老师怪骇人的模样。这下子她不敢往前去，犹豫踌躇间，办公室巨大的玻璃门又无声地滑开了。
进屋的人迈进半步就突然停住，双眼往左边岑宁宁处一扫，轻咳两声问道：“宁宁，这是？”
岑宁宁听见后边的声音，整个人一僵又一缓，这才回头小声说：“哦，组长，翟冬说是匡警官的男朋友，玄青博雅的老师，姓姜。组长，我都不知道匡姐恋爱了，翟冬他是不是蒙我呐？”
熊五足冲姜璘坐着的方向扬扬下巴磕，又问：“小匡呢？”
“和翟冬去审任大龙了。”
“哦……这样，请姜老师去我办公室等吧。”
岑宁宁颠儿颠儿地就去找姜璘了。
熊五足巍然立在门口静观，看着那个稍显瘦削但幸好还没嶙峋的年轻人，见他先是不动声色的疑惑，而后又转向这边望了几秒，还微微点头，最终才对着岑宁宁笑着答应了什么。
姜璘起身后，熊五足又发现他个子绝不算矮，而人虽然瘦，却并不弱。
关于这个姜璘，自从知道有可能是匡衷延的意中人后，熊五足和匡景黄风胜谈起过数次，今天是头回亲眼见。他也有点明白匡衷延怎么能把人家当成α了，在不用面对岑宁宁而又尚未走到熊五足面前的短短几秒钟内，姜璘忽然变得很难亲近。
其实连他方才对着岑宁宁笑时，也紧紧裹着一层礼貌。
熊五足阅人无数，他有些担心匡衷延。
这姜老师虽不至于说是冰，总是个在寒冬深眠太久的动物，——醒过来冷不冷血还不知道。
匡衷延工作聪明谨慎，但是谈情能否拿准方寸他可心里打鼓。
熊五足和黄风胜有过命交情，好兄弟就这一个宝贝疙瘩，也只托他帮匡衷延找对象这么一件事，他不能出差错。熊五足暗自合计完，姜璘才走出两步。见状，他连忙伸手比个请的姿势，岑宁宁一看，拉了拉姜璘带着人往组长办公室去。
熊五足的办公室用的竟然是铁丝都能挑开的锁头，门也普通，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哪个古董店拉来的。室内倒是跟外面大办公室装修风格完全一致，这样一来，他桌子上的红花暖瓶和黑铁茶壶就显得更怪了。
姜璘对这壶里倒出来的热茶犹豫了半天，才小小尝了一口。
匡衷延的组长让他不很放心。
他也没想到一个刑警干部会在办公桌上养只全息宠物兔子，旁边状态显示器上的名字居然还叫萌宝宝。
兔毛是彩虹色的。
赤橙黄绿青蓝紫。
姜璘又喝口茶。
他似乎不该答应在这等匡衷延。
——可这是她领导啊，总不会要铲除他，以保证匡衷延一心放在工作上吧？
熊五足察觉姜璘神色有异，眼珠滴溜转着在房间打量几圈，忽然看见了彩虹兔子。
“呵哟，姜老师，让您见笑了，我孩子去参加夏令营，非让我养这玩意儿，说瘦了跟我急。我最近也忙，不敢放家里，就先养在这了。”
姜璘一口气这才喘顺，不由自主往沙发靠背倚去，双肩也没之前那样紧绷了。他本来是有些怕，万一这位熊组长邀请他赏兔子怎么办，现在好了，喝喝茶等着匡衷延，最多再跟她组长客套几句。
熊五足身为α，散发的感觉是不让姜璘畏惧的那一种，这间办公室反而比外面更叫他轻松些。
兔子风波过后平静了不到两分钟，熊五足真开始跟姜璘聊天。
他说话的方式口吻像和姜璘当了很久的邻居，边低头整理自己桌上的文件，边随意道：“之前多谢你啊，帮了我们大忙。”
姜璘愣了愣才知道熊五足说的是早先找他问齐亚祯的事。
“呃，没有，我应该的。”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那时候还是冬天，他还不算认识匡衷延。
半年了，他从没有主动问过齐亚祯的消息。
姜璘把纸杯放在手边的茶几上，两手轻轻扣住沙发坐垫的边缘，抿抿嘴唇，终于说道：“……熊组长，请问——”
剩下的话突然被他咬在齿间。
想问的话可能覆水难收。
熊五足把姜璘的紧张看在眼里，语气忽然变得和蔼。
“您说？”
如果他老眼尚未昏花，那他确实看见那年轻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组长办公室大开的旧木门突然给敲响了，岑宁宁站在门口，满脸认真。
“组长，089那边找。”
“好我马上来，”熊五足示意地点点头，又挥手让岑宁宁先离开，才转向姜璘，又道，“姜老师，您说。”
姜璘茫然瞪了会儿眼，最终还是苦笑摇头道：“没事了。”
“那您在这等小匡，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要不是真有重要的事情，熊五足倒愿意留在这看看姜璘想问什么。要是跟早前案子有关的问题，还是他来回答最稳妥，毕竟有些事情目前还得保密。万一姜璘跑去问匡衷延，那小家伙一心软该不该说的都说了，可就不好。
——这么说他可能还不知道齐亚祯的情况？
熊五足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已经匆匆走出了一组办公室。
他再出现的时候，匡衷延刚好也和翟冬审完任大龙回来了。熊五足见着匡衷延，扬手招呼她，边问：“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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