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匡衷延和姜璘收拾停当,在酒店用完早餐,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从酒店回去市区,途径一条长长的跨海公路桥。这是个阳光很好的秋天早晨,远山淡成墨灰色的剪影,近处的青山碧海清晰鲜明得快要撞进眼里。
姜璘降下车窗,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的新鲜让人的心情越来越好,车窗外不停掠过的栏杆竖桩,远处的海天界线又仿佛静止,他出神地望了一会儿,突然哼起了歌。隐约蹦出几个字,又囫囵吞回去,证明他没记住歌词。
匡衷延听姜璘哼到第二句,便悄悄调低了车载音响;后来姜璘哼歌哼累,歪着脑袋陷入浅眠,她又默默替他升起了车窗。
有一瞬间,匡衷延幻想着这样宁静的氛围将持续到永远。
但在心里小小的角落里,她也明白一旦回去,势必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车在玄青宿舍楼下停好熄火时,姜璘才迷糊睡醒。他和匡衷延一前一后上去电梯,拖着步子来到家门前,掏出钥匙刚要开锁,忽然发现大门居然没关死,可是脑子想到了,神没回过来,手依然在向前伸。好在同一个瞬间,匡衷延猛地按住了他,然后悄无声息地把人拉到身后,姜璘也立刻屏住呼吸,静悄悄又退两步。
就在万分紧张的时刻,门那边突然传来一句慢悠悠的话。
“哎?我听见电梯响了啊,不是他们吗?”
紧接着防盗门被推开,屋里的人逆着亮堂的灯光,对着匡衷延哈哈笑道:“你爸和我都猜着你们回来了,他俩还不信。”
“啊?”
“进屋啊!愣什么。”
匡衷延把姜璘让到自己前面,不由自主抓住他胳膊肘,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捏得姜璘眼角一紧,醒过神来。他边进门边问范棠说:“爸你怎么在家?”
“哦我们都在,有点事要和你俩说。”
姜老爸说着,伸手一指客厅。
黄风胜、匡景还有姜温源并排坐在沙发上,面对着茶几。茶几上放了一盏台灯,另一侧则摆着两把椅子。
这时匡衷延也脱了鞋进屋,抬眼看见那两张椅子,接着又见到原本该在书房里的高光LED小台灯。看着熟悉的人桌灯搭配,她顿时警觉,眼珠子滴溜转了几转,索性拽着姜璘过去,拉开椅子,端端正正坐好。
接着,匡衷延抬头挺胸,死死盯住了黄风胜。
该来的总要来,道理站在她和姜璘这边,她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头掉了碗口大个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任凭黄风胜用什么骇人手段逼问,她也绝不会轻易就范。正当匡衷延打定主意,屏住一口气等待致命提问时,姜璘忽然掩起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气息里的餍足,搔得匡衷延耳朵直痒。
姜璘抿抿嘴,向左一转头,问刚在沙发坐好的范棠:“爸,要给我们说什么事啊?”
范棠按按膝盖,笑了笑和声问道:“最近身体还好吗?没有不舒服吧?”
“我很好啊。”
“哦”
姜温源敏锐接收到了范棠的求助信号,但绝情地无视了。
今天主审是匡景,他们才不多插手。
黄风胜看了看旁边的匡景,乐呵呵等他发威。
匡景那张脸暗沉沉发黑,盯着匡衷延沉默瞪了快一分钟,忽然紧蹙眉心,拗起嘴角说道:“你们是不是,生不来小孩。”
姜璘一怔,脖子顿时僵住,下意识摇了一下头,眼睛则不由瞥向了匡衷延。
——原来是因为这,她才从进门开始就紧张得像只刺猬。
匡衷延舔两下嘴唇,抿抿嘴。
又舔了舔嘴唇。
最后她脑袋一垂,冲着匡景,声音低低地说:“不想你们担心才没说的,是有点问题。”
他们俩原本都以为标记之后会怀孕,况且当时二个人根本没做任何避孕措施,哪知道竟然“无事发生”。倒是高空秋,自己确认怀孕后特别希望能糊弄着姜璘也快有宝宝,见姜璘迟迟没动静,忍不住劝他们去医院看看。匡衷延和姜璘只当没怀孕是碰巧,又不多么执着在这事上,听了高空秋提醒,才突然想起可能有身体的原因,于是赶紧去医院做了专门体检。
检查结果出来当天,姜璘和匡衷延特地买了些水果送给高空秋。
不单匡衷延精子活性偏低,姜璘的子宫环境还不太利于受精卵着床,要不是高空秋的建议,他俩保持着原有状况,能成功造人的几率不高。
匡衷延仔细解释完自己的身体状况,在开始讲解姜璘的问题前住了嘴。
——根本原因在她这,这时候把姜老师拉出来,和让他顶锅似的,不好。
她这样想着,蓦地伸手牵住姜璘。姜璘却轻轻挣出手,挪着椅子靠近匡衷延,然后挽住了她的胳膊。
匡景听匡衷延说完,静了会儿,忽地长呼出一口气,又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之前还说担心小姜怀孕穿礼服不好看,才非要急着办婚礼,我们跑前跑后忙活着找合适的酒店。既然早知道没怀孕,为什么不说?你提的要求,我们努力在实现,如果你早说不用这么赶时间,大家都能轻松一点。”
匡衷延有点委屈。
“你说过生不生孩子是我们自己的事嘛,怎么没怀孕还得报告呀?”
匡景扬眉哼道:“不愿要是一回事,想要孩子没法生就是另一回事了,干什么死要面子憋着不说?不育怎么了,什么都不说,让我多想让我瞎猜,你故意的?故意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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