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丹被锁在偏殿里一天一夜，过了一日，明晞打开门，将一封文书摔在了他面前。折丹看了一眼，也未捡起来。
“不愿意看，我说给你听。“明晞道，“我向父帝讨了一个仙侍。他原本是东荒的祭司，但被东荒神君送给了别人，我正好遇见，解救了他。他心生感激，便想留在这凤栖宫报答我，并不计较什么神职位分。父帝也不会计较这天族里多了一个小小的仙侍，是以我堂堂正正地告诉他那仙侍名唤折丹，他便应允了。”
折丹俯下/身去，捡起了那文书，粗略扫过一眼，果真上头有他的名字。他将那文书攥在手里，骨节森白地透出来，脸色亦是冰寒。
“既然做了仙侍，便要懂得自己的本分，扫地浇花这些想来你不怎么会，我会叫阿摇教你的。”明晞也不在意折丹的反应，继续道，“天规九千九百条，可莫要再冒失地以为约束不了你……先抄百遍，就当自诫，想必也能记得更清楚些。”
那皱成一团的文书已碎成了粉末，悠悠地撒了一地。折丹低头望了那纸末出神，自始至终都不曾言语。
过了一两日，阿摇跑到明晞跟前，万分忐忑地道：“我是不是做错事情了……那日殿下吩咐我看好折丹，我见他出了门，便去告诉了你。你们回来，殿下就让他做这些琐事，我看他从没干过这些事吧，累得很……”
“你没好好教他？”明晞道。
阿摇道：“教了的。可我瞧见他的样子，总觉得他不应该来做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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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明晞这样说着，又道，“我去看一看，难不成这些小事他都做不好么。”
凤栖宫其实也并没有多脏乱，只是明晞不叫折丹闲着，花园里那些原本无人问津的落花，他也都得扫了去。
明晞到那花园时，折丹正拿了扫帚，生硬又费劲地拨地上那一层碎花。阿摇看见了，便提着裙子跑过去，把那扫帚拿过来，做姿势给折丹看：“拿错了拿错了，要这样拿。瞧你费这半天力气，也扫不了多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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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丹看着她的姿势，道了声谢，揉了下右手，便准备接过去。
阿摇一手拎着扫帚，眼尖地拉过了折丹的手，只见掌心上硌得快要破皮了般通红，还陷下去些扫帚把的印子。她被唬到了，扔了那扫帚，捧着帮折丹轻轻揉了揉，嘴上又道：“说了你那个拿法不对吧，唉，我该帮你缠些布条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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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丹抽了手，却又道：“你为什么在着急？”
阿摇愣了一下：“我在关心你啊。任谁瞧见了，都会关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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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晞脸色沉着，几步上前去。阿摇不识眼色，瞧见他又道：“不如我来扫罢，我扫得快……”
“你愿意扫就扫，”明晞瞥向折丹的手。折丹自然没有向他示弱的意思，只垂着袖子，神色漠然。
“扫地不会，端茶倒水总该会吧，”明晞收了视线，也做不关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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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晞把折丹支使到自己殿里，便去翻了些书卷，只是漫无目的地翻，也瞧不出来他究竟是要找哪本书。忙活了一阵，回头见桌上折丹真的端来一个杯子，明晞顿了下，捏在手里，又放下了：“太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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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丹看他一眼，挽起衣袖，施了个小法术，又推了过去。那姿态优雅端正，倒像是在请明晞喝茶，正是如阿摇所说的，半点不像是应该做这些事的。
“太烫了，”明晞隔着杯壁，嘶了声，又皱眉看着折丹，“你故意的。”
“你多心了。在这些小事上斤斤计较，逞一时之气，于我也没什么好处，”折丹也没恼，只疏离得很，“我确实是头一次沏茶，水温没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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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要去碰那滚烫的杯子，磨得通红的掌心映进明晞眼里，还未思量，明晞已闪电般地握住了折丹的手腕。折丹抬眼看他，明晞反应过来，又松了手，反而冷声道：“这一点小伤，自己也不会先处理好么，别人还以为我存心虐待你。”
折丹用手背试那杯壁的温度，淡淡道：“伤也是我自己的，想什么时候处理与你没有关系。至于别人说的，你又何必在意。”
明晞一时哑口，闷声了好半晌，连那温热适宜的茶水也未喝一口，又叹了口气。
云欢整日里做着给凡人牵红线的活计，只觉无聊，便常常来找明晞胡侃。这一日来时，云欢见一旁侍候的不再是阿摇，换了个轻纱遮面的仙侍，不禁多看了几眼，一时半会竟移不开了。
“你没正经事，便滚回去，”明晞瞪他。
云欢这才醒了似的，笑呵呵地道：“你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这哪里来的神仙，也愿意给你当个小小的仙侍了。虽看不见容貌，但瞧这仪态气质，也只有白泽能比得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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