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极目远望,瞳孔极致收缩。
开始,那金瞳荡出一道浅淡的金色涟漪,看着很弱,甚至都抵不住风吹,但很快,涟漪泛开,最终卷起灵力巨浪,刹那间,风卷云残,像游龙捣天,景象可怖,渗人无比。
天枢的终天毕竟蒙蔽天机,更别说,那里还有两尊极道之巅的存在。
即使它手段再高,也只能瞥见一小隅。
而那一小隅甚至还被云雾缭绕,视野白芒一片,难以辨别事物轮廓。
赵轻有些不耐。
她望着云雾天镜,眸子里满是焦急。
这时。
陆禅师也走来了,瞥了金瞳人形一眼,转头盯着那面天镜,起初默不作声,然后摸摸胡子,说道:“你们这是偷窥啊!”
“你胡说什么!”
赵轻冷斥,脸色黑沉如水,看向陆禅师的视线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金瞳人形默默道:“确实……”
陆禅师向赵轻赔笑,但依然义正言辞,“他们之间的事,我们就不要插手了。”他说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眼金瞳人形,有点警告的意味。
“我是他至亲!”赵轻与陆禅师对峙。
“至亲又如何?我还是他们师父!”陆禅师笑了笑,“讲道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
赵轻气煞,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她遇事向来喜欢先动手,问拳问剑,不与人争辩,当然说不过一直混迹俗世的陆禅师。
但这个陆禅师对赵冉的意义特殊,不好出手。
在赵轻沉默的时候,陆禅师又问:“你为何这么生气?”
“明知故问。”
“俗世有句话说,愤怒源于恐惧,你是害怕看到什么吗?”
“少问那么多。”赵轻眼神冰冷,“你既然是刑恒的师父,那我就要问了。在你这个师父看来,刑恒究竟是什么人?”
“这个嘛,说来话长。”
陆禅师追忆着,想起初见刑恒的那日。
“那孩子不一般。”他开了个头,目光渐变严肃。
在他说话的时候,后方恰巧走来了李引之。李引之聪明的很,看几个眼神就知道了什么情况,站在一边不说话,只是略带好奇地多看了眼金瞳人形,忽觉,有点熟悉?
赵轻仍在追问,“你们命渊道的修士,不是只会收‘赤子’之人吗,莫不是看走眼了吧。”
陆禅师嘴角一抽,叹了口气,“凡事都有例外嘛。”
那日,就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救下刑恒。
七八岁的孩子而已,便遭遇了那么多逆颠人伦的事情,更可怕的是居然还熬过了那么多奸邪之人的死,还不曾沾惹任何因果。现在一想,那是何等的诡异之极。
因为,此等困难,比之徒步渡河而不沾水滴风尘,还要恐怖上几个层次。
只是,那孩子,当年何尝不是只想找到一隅容身之处。
陆禅师想起,那日弦月高悬。
九岁样貌的孩子攀爬到皇城至高的那柱楼,抱腿蹲坐朱红的瓦砾上。
高风呼呼作响。
楼下宫人列队挑灯,如游龙般缓行,僧人诵经,歌女高歌。
都城盖上一层红艳,有些神圣,有些凄绝。
那是一个仪式,是该国用以祭奠远古荒神的祭神仪式。
他也不知是动了什么念。还是说只是因为人刚好在高楼,不意之间,与那孩子对上视线,又不意之间,开口问了一句。
要不要做他徒弟。
于是岁月辗转至今,这一山崖上,云海重重。
陆禅师暗自叹了口气,对赵轻笑笑道:“其实我命渊道收徒蛮不讲究的,那些传闻都是瞎扯啊!”说到这,他故意望向金瞳人形,“与其问我,还不如问这家伙吧。”
“你是怎么缠上我徒弟的?”
金瞳人形微微一笑,毫不避讳,“初见,是在天枢天外之天的映心天,在下长居那里,时间古远。对了,你们天枢之外的人好像称在下……”
赵轻接话,“天枢绝对试炼之一,无归。映心天,从来没人走出那里…”她说到这里,突然醒悟了一些事实,眸子微颤,不禁咬牙。
金瞳人形继续道:“他对归藏的异常执着,让他得以完全不顾连山的蛊惑。这是所有他之前的人都做不到的事。在下很惊讶,他走出了。说起来,本次道法迭代的起始时点其实就是他踏出映心天的瞬间。”
说着,它看向天镜。
模糊之中,丝毫显现出了稍微清晰一些的画面。
一刻前。天枢。
“你要做、做什么?”
赵冉不由发问,因为他很不自在,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是慌张。
他看着陈玄的动作,不是很理解,也比较抗拒。
偶尔眨一下眼,泉水映照,那双眸中好似游龙涌动,光彩熠熠。
让陈玄有些无法直视,无言中放低视线。
刚才。
赵冉随性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这里玉石成堆,很轻易就能找到平滑如榻的玉石。
因为陈玄与他要求,要帮他治伤。
此时。赵冉坐在玉石,看着陈玄半跪在地,托起他的脚掌,凝视那些伤痕。
脚踝处的贯穿伤为之前的黑尺所伤,依然没有治愈,动作激烈时偶尔还会淌血。
事实上,那黑尺所成之名为命陨,被称作命陨尺,一般生灵,一道伤就能使之陨命,骇人无比。
陈玄说是要治伤。然而,他发现,他给对方造成太多太严重的伤了。
眼下,手中,宛如白瓷一般的脚踝蔓延着不详黑纹,侵蚀生机,腐败神圣。
甚至是裂纹遍布,好像这一躯体下一瞬就要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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