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前？”林既明发现张前真的很有让他发愣的天分。
“前进的前。”张前重复了一遍。
“哎。”林既明赶紧低下头看地。别说，这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挺符合这楞头老干部的气质。
“想笑就笑吧。”张前叹了口气，“我是村里人，这名字在我们村儿还算有文化的。”
张前继续往前走。
“哎，没想笑。”林既明跟着张前往前走，“村儿？”
“嗯。”张前点点头，“我今天第一天来。”
“第一天？”林既明想了想，“你来找亲戚？还是来上学的？”
“都有。”张前说。
“哦。”林既明不准备问太多。
俩人过了一条马路，在岔道口的地方，林既明伸手拽了一下张前的衣角：“你饿吗？”
张前回头看他：“饿。”
林既明：“我也饿了。”
张前：“啊。”
就这几分钟的功夫，林既明又发现张前的一大特性——能把天儿聊死。
林既明叹了口气，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小面馆：“咱俩也算是有两块钱和一拳头的交情了，既然都饿了，要不一块儿吃点儿？”
“你别看那家面馆小，但味儿是真不错，这是我们学校附近最好吃的了。”林既明的目光飘向面馆的小门脸，看着招牌转了下眼睛。
张前往来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十一中的？”
“嗯。”林既明点点头，往面馆走。
张前顿了顿，又看了眼林既明。汪云给他办了转学手续，他记得清楚，他过几天开学要去念的学校就是十一中。
很明显，滨城不可能有两个十一中。于是，他眼前的这位林既明，就是他如假包换的校友。
“你高几？”张前问。
“高二。再开学高三。”林既明顿了下脚步，转头看张前：“你也是？”
“嗯。”张前看见面馆左侧马路的斜对面有一个药房。
林既明的眉梢挑起来，扯起一边的嘴角笑：“你要转十一中。”开口是肯定的语气。
林既明的一对儿睡凤眼这会儿被夜一衬，竟是清透明亮：“缘分啊。哪个班知道吗？”
“还不知道。”张前又看了一眼林既明的脸。
林既明：“我四班的。”
林既明笑起来的时候痞气不轻不重刚刚好，瞧着有些散漫。他下巴上的疤不算短，林既明没表情的时候看着挺凶，但一旦他这般笑起来，配上那一对儿眼帘低垂，倒是让人有些格外的感觉。
男人，男孩。像是一个有着男人味的大男孩。反正看着很带劲儿。
“你先进面馆吧。”张前对林既明说。
“你不吃了？”林既明有点意外。
张前刚跟他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老往左边儿看。林既明一开始还以为是赵深和二猴又回来了，他也看过去一眼，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吃。”张前从林既明的身边走过去，“我等会儿就去。”
林既明看着张前过了左侧的马路：“......”
林既明和张前并不算熟悉，他懒得问。再说，林既明也没那么墨迹。他转身就进了面馆。
林既明想了想，还是帮张前也要了一份面，要的是它家的招牌牛肉面，也不知道张前吃不吃。不过不吃也没关系，他自己也能吃得下两碗。
等林既明第三口面汤暖肚子的时候，张前这才走了进来。张前在林既明的对面坐下。林既明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地继续低头进攻面碗。
“给你要了个招牌牛肉面，吃不吃？”林既明含着一嘴的面嘟囔道。
“谢谢。”张前点点头。
“嘶......”
林既明是个爷们儿，爷们儿吃饭，都是大口吃。尤其对象还是他钟爱的牛肉面，这一口吃的有点太过满足，忘了嘴角有伤了。他本就是伤上加伤，这一扯，嘴角又扯出一点儿血星来，左边儿的整张脸皮也跟着抽着疼。
林既明挣扎着把嘴里的面咽下去：“哎卧槽......”
对面伸过来一只手，下一秒，林既明的眼前挨排摆了三个东西，从左到右的顺序依次是：双氧水、医用棉棒、云南白药创可贴。
“等会儿处理一下吧。”张前吃了口面，味道不错。
“......”林既明眼睛盯着面前的“三件套”，有点不可置信，“你刚才去药店买的？”
“嗯。”张前又喝了口汤，“你这脸，明天早上得肿了。回家拿热鸡蛋滚滚吧。”
林既明：“......”
他是真没想到，张前会在乎他的伤。
林既明长这么大不少打架，受伤更是家常便饭。每次折腾完，都是文姨帮他处理。要是文姨没看见，除非是不处理不行的情况，其他的他才懒得管，不然血小板是干什么吃的？郭晗羽跟他一块儿的时候，充其量也就是递给他一张湿巾。
林既明咳了两声，张前坐在他对面稳稳当当的吃面，吃的不快不慢，津津有味。
原本应该道个谢。林既明虽然不是东西，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这种情况，他的确是该谢谢张前的关心。他也不是摆谱的人，打架大爷归一码，但“对不起”“谢谢”还是会说的，礼貌要讲，而且都是发自内心的。可这会儿，林既明就是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别扭。
两个大小伙子吃一碗面的功夫很快，林既明扯了两张纸巾擦擦嘴，对张前说：“这顿我请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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