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丹杵在玻璃窗边，进退两难。还是秋田润看不下去了，率先打破了沉默。
“阳台给你用吧，我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你想在家里抽烟？”仇丹眉头一皱，满脸不爽，“烟味一旦染上家具就很难去掉。”
秋田润不急不缓地吸了口烟，表情淡然：“那我去楼梯口。”
仇丹觉得这是个好点子，刚想应下，又觉得自己把先来的人赶去别的地方倒显得他矫情，于是话锋一转，不情不愿地撇了撇嘴。
“算了，你就在这儿吧，”他说着撇了眼旁边围栏上隔着的烟灰缸，语气不善道，“这是最后一根，你看看你这都第几根了！”
秋田润的嘴角勾了勾，一个比笑容更加扁平的表情，没有回答仇丹就背过身去继续抽烟了。仇丹也乐得他不再计较，几步走到阳台上，学着秋田润的样子半靠在栏杆上，眺望着夜空中清澈的月牙。
以前仇丹工作的时候经常熬夜到半夜，念书时读个通宵更是家常便饭，可他从未在繁忙途中停下手边的事情，像这样探出窗外，凝神注视着夜色中的月光。这么想来，他仅仅几次赏月都是和同一个人。
一次是今天，另一次则是与秋田润去日本取材时去看星空的那个晚上。
仇丹想到这里心忽然一沉，就是那个晚上他鬼迷心窍地主动落入秋田润的陷阱，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老情人对他念念不舍。愚蠢，真是太愚蠢了……
仇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在这时，秋田润主动开了口。
“你喜欢这里的夜空，还是日本的夜空？”
仇丹一惊，要不是他知道秋田润没有读心术，还以为对方刻意拿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借机嘲讽他呢。
“……这里的吧，”仇丹看了看夜幕中挂着的孤月，继续说道，“日本的星空比这里的夜景美多了，但我更喜欢现在的夜景。毕竟月亮又不需要那么多星星围绕着它，像现在一样简单明了不是很好吗？”
“我以为你会认为我在提醒你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什么难听的话来反击我。”秋田润吐了口烟，双眼仍然望着远方的月色。
“不过这个回答也很有你的风格。”
秋田润的语气淡淡的，可不知为何落在仇丹耳朵里，却有种嘲讽之意，让他莫名火大，语气也情不自禁地带了点火药味。
“你的回答也很有你的风格，说话阴阳怪气的。”
秋田润没有理会仇丹的挑衅，低头在烟灰缸边弹了弹烟灰。
“看样子，你似乎没再继续记恨那个晚上的事情了。”
仇丹好不容易没再继续想他在日本那天晚上干的蠢事，如今又被秋田润挑起了回忆，心里烦闷极了，嘴上还是敷衍地应和了一句。
“记恨？有什么好记恨的，顶多只能怪之前的自己太过轻率，识人不清罢了。毕竟是我主动问你要不要试一试的，落到这种凄惨的状况也只能说咎由自取。”
“那后面呢？你不会忘了回日本前的晚上发生了什么吧。”
仇丹听到这里，脸色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你这混蛋还有脸提这茬！”
他说完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终于松下绷紧了的双肩。
“你他妈当时的技术可真是烂透了，好在我还算皮糙，要是来个水灵灵的小男孩，按你那种粗暴的方式不褪几层皮留几碗血大概是好不了了。”仇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个盲点。
“难道……那是你的第一次？”
秋田润没有搭话，兀自呼出一口烟。一缕缕青烟自仇丹左侧飘来，拂在他的脸上，又抽丝剥茧似的拨了开来。仇丹有一瞬间觉得眼前萦绕着的烟雾和秋田润有些像，细腻又绵长，惆怅却美丽。看着那渐渐淡去的烟丝，仇丹下意识伸出手指想抓，可下一秒那烟又被新的风吹到了远方，于是他只好作罢，撑着脑袋，看着那些青烟渐渐变细变浅，最后化为乌有。
秋田润就这么静静地抽着烟，仇丹也没主动打破沉默，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看着那青烟绕在他眼前的月色，慢慢散去，然后又一次拂在月光上，周而复始。直到一根夹着烟的手指凑到他眼前，仇丹才从真空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来一根？”秋田润问。
“好久没抽了，不过以前刚毕业的时候抽过，”仇丹道，“当时工作压力太大，酒的副作用太明显，就用烟凑合。但我过了一个礼拜我戒了烟——可能上瘾的东西是最致命的。”
仇丹接过烟，用手把玩了会儿，才将烟凑到唇边。
“不过一根还是可以的。”
仇丹说着含住香烟，侧过脸颊向身旁的秋田润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给自己点下火。秋田润转过身子，身体前倾，微微含颚，脸往仇丹的放下压去。
看着眼前渐渐放大的脸庞，仇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于是秋田润用右手轻轻托住了仇丹的后腰，趁着他晃神之际，将唇间燃着的烟蒂触在仇丹口中还未点燃的烟蒂上。
那一瞬间，一股电流仿佛顺着那燃烧的烟头一路烧到了仇丹嘴里的烟，再到他含着烟的嘴唇。仇丹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又冷又僵，嘴唇却火辣辣地烫。他禁不住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条件反射地掀起眼帘，就见一对又长又密的眼睫被闪烁的火光映得根根分明，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性感的唇，嘴唇含烟的部分有些濡湿，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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